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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血路:太平天国往事_西风欺客梦【完结】(78)

  赖汉英被调回天京后,石达开命令在南昌城下的三万西征军,兵分两路,由韦俊、石祥祯率领精锐二万,沿江进攻两湖,一路由骁将曾天养率领,与胡以晃威胁皖北。一八五三年八月二十二日,石达开在安庆与胡以晃、曾天养会师。石达开经营安庆,加筑城池,将城垣升高五尺,于各门设望楼,又修筑黄花亭、马山、准提庵三座大土城,在迎江寺修建炮台,把安庆打造得铁桶一般。石达开在安庆附近建立太平天国的基层政权,收税练兵。“天高皇帝远”,洪秀全管不过来,石达开就是安庆地头的土皇帝。石达开一反洪秀全没收全部财产充圣库的办法,也不强求所有农民都进军营当兵。石达开立下规矩,当地农民只需按例交税,生活、劳作一切正常,又派士兵维修水利。安庆百姓对石达开的政策十分拥护,作歌称颂:“传闻贼首称翼王,仁慈义勇头发长。所到之处民壶浆,耕市不惊民如常”。太平天国在江西站稳脚跟,石达开的军队也得以扩大。石达开派兵四处攻杀,抢得清廷的十六万石漕粮运回天京。咸丰皇帝对安徽的形势十分愤怒,罢免巡抚李嘉端,改由军功卓著的江忠源任安徽巡抚。此时江忠源正在自南昌援湖北的路上,奉皇命“收拾皖北”的天师周天爵也结束喜剧生涯,病死颕州,安徽清军乱做一锅粥,形势十分有利于太平天国。

  “花开两枝,各表一枝”,先放下江西太平军不管,我们来看进取两湖的太平军。进取两湖的太平军由韦俊率领,从湖口入长江,轻取重镇九江,留下猛将林启荣守卫,“踞其城,以通长江上下游之路”② ,主力由韦俊率领,在湖北黄州、田家镇附近与张亮基的湖北清军对峙。

  田家镇是江西、湖北交界处要塞,田家镇若失,来自江西方向的太平军可以源源不断地开入湖北腹地。为保住这个要塞,张亮基集中了三千清军死守田家镇,江忠源也从南昌来援。南昌守城,楚勇血战立功,清廷却没有拨下任何赏赐,楚勇大为不满。又因前方战事紧张,粮饷未能按时解到,楚勇闹起了兵变,精锐老兵都丢下武器回了老家,闻名天下的楚勇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江忠源和总兵音德布千方百计搜集得楚勇溃卒千余,勉强赶到田家镇增援。“江西楚勇以索赏复溃,健锐者皆弃去,江军遂弱”,江忠源的军事生涯由此开始走了下坡路。

  江忠源赶到战场后,张亮基感到实力大增,上奏说:“此时田家镇兵力渐厚”,“声势更壮”,“全楚门户,似无可虞”。江忠源没有张亮基这样自信,楚勇溃散后,江氏已是拔毛凤凰,今非昔比,不敢掉以轻心了。江忠源四处巡查,发现张亮基的阵线大有破绽,田家镇北岸驻扎数千军队,又有舟师往来机动,防线十分坚固,但精兵强将尽数布置北岸,南岸江防空虚,半壁山一带门户洞开,极易为敌所趁,清军“尽驻北岸田家镇,南岸空虚”③。江忠源忧心忡忡,急率楚勇渡江抢占半壁山。江忠源自命“能料敌先机,故能以少敌众”,这次却被太平军抢了先手。石祥祯已先江忠源半日占领半壁山,居高临下,将“楚勇”半渡而击。楚勇精锐大半已先在南昌解散,湖北楚勇以老弱新兵居多,仓惶之下,急忙撤退,太平军水师船队千艘趁东南风而至,四面合围,枪炮齐下,楚勇全军覆没,江忠源仅以身免。天下无敌的楚勇,遭遇前所未有的大败。

  击溃楚勇后,田家镇清军完全暴露在太平军火力之下,西征太平军在优势火炮的掩护下,猛烈攻击清军阵地,水师也发炮助战。清军将领徐丰玉、张汝瀛等多人被杀,潮勇大部投降。太平军连克田家镇、蕲州、黄州,稍作整顿后又克汉口镇、汉阳府,如入无人之境。

  武汉指日可下,总督吴文熔如油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宁,急向弟子曾国藩求救,曾国藩却以水师尚未练成为借口,拒绝派兵增援。吴文熔另一得意门生江忠源又在此时率军撤离湖北,赴安徽上任。亲近强援都不能援手,巡抚崇纶又一意排挤,吴文熔在湖北成了孤家寡人。所幸杨秀清急调湖北西征军主力会战庐州,此后江忠源又在庐州和太平军打得天昏地黑,吴文熔方得喘息之机。

  曾天养率湖北太平军万余人回师安徽,与胡以晃会攻庐州。庐州是安徽省治所在,又是重要的粮食产区,清廷不惜一切代价要保住庐州。清廷四处征集军队增援,巡抚江忠源抱病从湖北回师,随身只带了田家镇溃败的四川兵、广勇一千四百名,江氏子弟兵新宁楚勇则一个也不在身边。江忠源才抵达六安,病情加重,“不得不暂留州城,赶紧医治”。

  江忠源在六安暂驻,欲待各方援军粮饷大集,身体康复再与太平军决战。谁料在六安不数日,太平军即攻克舒城,团练大臣、侍郎吕贤基自杀,李鸿章逃走,战局恶化。各方援皖军队迟迟不至,江忠源正焦急万分之时,庐州知府胡元炜派人送信告急。胡元炜怕江忠源不肯增援,诈称庐州粮食器械极其丰富,团练多而得力,更有兵马近万,进可攻退可守,足以制敌。江忠源也听信其言,以为庐州重地,应该有不少兵马钱粮,有决敌死战的资本,丢弃了实在可惜,于是分兵一半守六安,自率湖北带来的兵勇四百,六安新募团练二千,赴庐州与胡以晃决战,这一次,胡元炜的谎话正要了江忠源的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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