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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帝王系列·铁血洪武—明太祖朱元璋_孝廉【完结】(121)

  然后朱元璋于便殿赐宴,为徐达洗尘,命郭忭作陪。他见徐达只食清淡之菜,对熊掌、飞龙、鳜鱼等珍馐连瞧也不瞧。

  朱元璋笑道:“徐兄,你莫非吃起斋来?”

  徐达停筷答道:“臣这背疽,禁食大肥大腥。”

  朱元璋哦了一声,叫太监将徐达食案上的大荤菜撤去,换几样清淡之菜来。一边问道:

  “郭忭,你是如何为魏国公治病的,有何秘方?”

  “每日用体内的真气照射患处,外敷

  祛毒之膏,内服发表之药。此病忌食肥腻之物,尤忌食蒸鹅;若食了蒸鹅,毒气回窜于心,虽华陀再生,亦难救活。”

  朱元璋长长地“哦”了一声,便问徐达这病能不能服用人参,在郭忭回答说可以之后,他叫太监去太医院取来上好高丽参一斤,赐与徐达,极动情地说道: “徐兄,你乃朕之股肱之臣。人岂可无股肱,朕岂可无徐兄?望徐兄排虑止念,专心养病,早日康复。”

  徐达思虑精密,寡于言辞,在皇帝面前恭谨得就像不会说话一般。他含泪谢恩,受了药,心中着实感激。

  便宴结束后,朱元璋派太监送徐达归第,却留下了郭忭,屏退太监,要郭忭将在北平的所见所闻一一奏报。

  郭忭知皇帝对徐达动了疑心,暗自叹道:群臣中还有比徐达更忠厚更老实更功高的吗?没有,没有,徐大将军真是开国第一人。他在军中令出不二,诸将奉节凛凛;他与士卒同甘苦,凡有赏赐,均尽与士卒分享,士卒无不感恩效死,以此所向皆克;大将军约束部伍极严,

  所至秋毫无犯,百姓称道;他平克大都二、省会三,郡邑数百,闾井宴然,民不苦兵;归朝之日,单车就舍,延礼儒生,谈议终日无倦色;他又不擅自处理军中升降大事,与王保保交战,因左丞惊扰处置失当而失利,他没杀那左丞,却把他械送京师,交给皇上处理,只斩其部下指挥数人。胡惟庸为相时,累欲结好大将军,大将军却不答理,胡惟庸收买门官福寿,福寿将胡的用意向大将军告发了,大将军也不追问,只在皇上面前进言说胡不宜为相。对这样的人,皇上为何还起疑心?

  郭忭疑心是纪达进了谗,他在北平期间,偶然于闹市中见过纪达,但纪达不仅不与他搭话,反而一扭身藏入人群之中。郭忭明白纪达是受命去监视自己与徐达的,愈觉伴君如伴虎,功名利禄之心更加清淡。他不敢隐匿,据实禀奏说,天眼尊者、张中、道衍三人在北平时即讲武论道,诗朋酒侣,狂歌闹市,大醉酒家,放浪无拘,经常离开北平,或露宿于高山之巅,或手谈于洞府之中,四处逍遥。徐大将军操练之

  余,便巡视北平外围,指划经营,与天眼尊者等三个怪人极少往来。他虽是燕王妃父,在燕王面前却极恭谨,大事必以先闻。

  朱元璋听罢,拈须沉吟良久,方问郭忭离北平时都收到什么礼物。郭忭据实答道: “燕王赐了一匹骏马,大将军赐了一张良弓,臣不敢璧回,收受了。其余官员所送金银土产等物,臣均谢绝。”

  朱元璋见郭忭所奏与纪达所言相符,便点了点头,褒奖了他几句。

  郭忭心中松了口气,便又奏道:

  “陛下,臣去北平时,在雄县见着银花一党了。雄县地势险峻,北扼北平之锁,南控河北之门,西靠太行,东临大海,若贼党占据雄县,极是厉害。”

  “你都见着了哪些贼首?内中有无徐天治、高季兴、周必成与彭普胜?”

  郭忭摇了摇头:“只见着银花与她的两个女徒。”

  “她每与你交手也未?”

  郭忭摇了摇头:“只在肆中见着她每。虽改扮民妇,臣却一眼认出。她每见了臣,也一闪身便不见了。臣因自

  有使命,故未追踪。”

  朱元璋失声叹道:“你太缺机便了。这事岂不重于召回徐大将军?你理该追踪至其巢穴,趁其立足未稳,将其轰走。” 郭忭俯首认错,说他见识不到这一点,脑海中回映着那时的情景。

  那天他到雄县驿站住下,信步上街溜达,却劈头碰见明操。他吃了一惊,明操却把他带到郊外一独立农舍中,只见银花郡主与泽玉已备下酒饭等候。郭忭也不客气,用了酒饭,方问找他何事。银花郡主便开门见山,说是朱元璋多疑残暴,跟着他不会有什好结果,劝他随了她们,无忧无虑地过日子,郭忭自然拒绝,为朱元璋做了辩护,说他只是对贪污枉法之人毫不留情,于黎民百姓,却是爱之如子的;对忠谨守法之人,也很信任礼遇。银花却冷笑着反驳说,在嘉州宁肯枉杀一万,不肯放过一人,也算是对民慈爱?以徐达那样的忠谨而受疑忌,可算是信任礼遇?郭忭见她竟知朱元璋派他使北平的真实用心,吃了一惊,竭力否认徐达受到猜忌。银花却笑着反问,若朱元

  璋不猜忌徐达,何以不派文臣来召?郭忭之后,为何又鬼鬼崇崇地跟了个商人打扮的纪达?郭忭没见着纪达,不肯相信。银花再三劝他不要错了念头,不要把朱元璋想得太好,白白送掉性命,断了子嗣。她感叹有天赋的人难寻,她意外碰上了他,十分满意,不计较他是敌方,将绝技传授与他,她表示,只要他肯留下,便可坐第二把交椅,不仅可娶明操,还可悄悄接来秀梅。郭忭却断然拒绝。银花叹惋不已,让明操送他回城,在郭忭临出门时又问他要不要将遇见她们的事禀奏。郭忭不假思索地回答说,一定如实上闻,因雄县是北国险关,兵家必争之地,他不忍让附近州县百姓因她们起事而受战火之苦,一定要劝皇帝在她们成气候前将她们轰走。银花叹了口气,说朱元璋一定会派郭忭前去轰她们,她们将严阵以待,却又要他只说在街上见着她们,免得自找麻烦。郭忭一想也对,便只向朱元璋报告见着了她们,却隐去了至其居舍交谈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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