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宏苠一个剪步冲了过来，一把抱起额头上穿透一个血洞的李小华：“你他妈的混蛋！给老子醒一醒。”
李小华勉强睁开眼睛冲他一笑，眼球渐渐失去了光泽，变得暗淡下来。
二班长武汉源弯下腰用手在李小华的鼻子前一摸：“排长，还有气，赶快送卫生队抢救。”
“你们三个，快抬着他去卫生队，我回连队报告。”黄宏苠话未说完，人已经跑出了几十米之外。
“嗵”
章晓宇宿舍的房门被猛烈地撞击开了，正在沉睡的章晓宇忽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冲着门口的黑影大喊：“谁啊！这么晚他妈的干什么？还让不让老子睡觉啦。”
“指导员，李小华开枪自杀了！”黄宏苠大声喊着，同时按下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章晓宇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再说一遍！”
“李小华开枪自杀了！现在二班长已经送到卫生队抢救去了。”董建平此时也冲进了他的房间，上前一把拿过他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和大衣。
章晓宇一屁股坐在床上：“打哪了？”
“从下颚斜穿额头。”黄宏苠仍然一脸的惊诧。
“连长，来不及了，逐级上报吧！走，我们一起去卫生队。”章晓宇得知李小华冲着自己头部打了一枪，情绪反而变得平静下来。
特种大队卫生队门前，担负抢救的几名军医从急救室陆续走了出来，后勤处处长走到特种大队大队长俞仲安身边，低声报告说：“大队长，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混蛋，你们三营、你们九连是怎么搞的？在老兵复员期间出这么大的事，不知道军区首长正在宁夏蹲点吗！给老子捅这么大的漏子，我他娘的一定严肃处理你们。”闻声赶来的俞仲安一改平日的冷静沉着，厉声骂了起来。
政委陈江涛低声说：“大队长，事情已经出了，还是想办法看怎么处理吧！”
“怎么处理？责令陆副大队长和政治处李主任带保卫股组成工作组连夜进驻九连开展调查。同时，就请政委你写一个报告上报直工部，等待上级工作组的调查吧！九连的两名主官从现在起不允许离开连队半步，接受审查，等候处理。自杀战士的遗体由后勤处立即派车送青铜峡殡仪馆冷冻保存。另外，尽量封锁消息，不许外传。都分头执行吧，别让我看着心烦。”俞仲安说完后，自顾自地离开了一群站在卫生队门前发呆的军官。
第八十章：再上贺兰山
更新时间 2012-09-06 10:28:36字数 4342
XX军区特种大队办公楼三楼，位于楼层右侧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里，大队政委陈江涛坐在椅子上，手里缓缓放下大队长俞仲安递过来的文件夹：“老俞，九连战士李小华自杀事件怎么处理？”
“我看有必要开个党委常委会集体研究一下，军区首长的批示很严厉啊，要求军区直工部派工作组认真调查事件经过，从重处理连队主官及相关责任人，缩小事件的影响范围，责令大队党委在一周内写出详细报告和深刻检查。”俞仲安坐在陈江涛对面的沙发上，皱着眉头。
陈江涛再次扫了一眼事件报告封面上军区首长用红笔批示的内容：“是啊！这件事情直接影响我们大队的整体建设，不处理是不行的，可处理的重了，会让基层干部们产生其他不良的想法。这个自杀的战士在当天晚上已经提前写好了两封遗书，一封是写给他舅舅的，一封是写给三营和大队首长的，在信里他详细解释和说明了自己自杀的原因，你也都看了，间接上可以起到降低处分的作用，但是处理的轻了，上面又通不过啊！”
“人命关天，虽然九连的两个主官不是这起自杀事件的主要责任人，但他们仍然难辞其咎。当务之急，先安抚好李小华来队的亲属，尽快把他的尸体火化，满足他遗书里的愿望，骨灰一半带回原籍，一半就掩埋在小青山的山坡上吧！另外，我看先解除对九连两名主官的审查，你再找他们谈谈，让他们参与李小华后事的处理。后天，直工部钱部长就来大队了，先把这些事情处理完。”
“老俞，李小华的后事我看就让政治处负责，后勤处协助，九连去一个主官就行了，留下一个要稳住连队啊！现在的九连可是人心惶惶啊，干部战士的情绪都十分低落，整个连队没有一点生气。”陈江涛站了起来，走在俞仲安面前。
俞仲安点了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行，就这么办。我看现在就召开常委会吧。”
一个小时后，九连连长董建平和指导员章晓宇来到了大队政委陈江涛的办公室里，两个人眼眶发黑，眼窝深陷，露出一脸的疲倦。
“坐吧。”坐在椅子上的陈江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两个人谁也没有动，保持标准的立正姿势站在陈江涛面前。
陈江涛没有再说话，站起来把放在办公桌上写有军区首长批示的文件夹和李小华的一封遗书推在他们面前：“好好看看，认真反思，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董建平伸手取过文件夹和遗书，看完后平静地递给了身边的章晓宇。
章晓宇简单地看了一眼军区首长的批示后放在办公桌上，然后打开了李小华写的遗书：尊敬的营首长、大队首长， 首先向您们说一声对不起，或许我不该走这条路，但我别无选择。我的甘肃老家太穷了，父母亲身体多病，姐姐们都嫁到了外地，家里一直靠着舅舅维持，我自己又没有别的本事把家给撑起来，只想着能留在部队转个士官，挣上工资也能补贴家里。当我知道自己今年要复员的消息后，一切都破灭了。尊敬的各级首长，我的死与连长、指导员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待我像亲兄弟一样，这一年来，每次有甘肃老乡休假回家，连里的干部都会派人去我家里，给我的父母亲送钱送东西，他们越是这样，我的心里愈是不安，越想着好好训练，以实际行动报答他们。但是在军区的考核中，由于我的原因，导致连队的一项考核只拿到了良好成绩，而且我在五公里越野中还跑了最后一名，真是丢人啊！虽然连队干部和弟兄们都没有说什么，但我自己心里很难受，总觉得欠了连队的很多。我死之后，请你们别处罚连长和指导员，否则我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感到安宁。最后，请你们把我的骨灰埋在大队对面的小青山上，我不想离开自己热爱的军营，想留下来，想每天看到军旗在空中飘扬，请满足我这点小小的愿望。敬礼，特种大队九连战士李小华。一九九八年十二月八日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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