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亲兵刘伴当反应敏捷，早一把将李自成从马上扯下来，滚进草丛之中。
“快下马，散开！”张双喜也指挥众人，连忙藏起来，躲避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火把都熄灭了，四周一团漆黑。
死一样的寂静。有几匹马，中箭倒在地上，哀嘶不已。
“喂——”片刻，李自成亲自站出来，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在下李自成，叫你们大王出来答话！”
“哈哈——”狞笑声中，上面忽然火光冲天，四面八方，埋伏的人一齐现身，少说也有三四百人。有的持刀，有的持剑，还有弯弓搭箭、扛着鸟铳的。瞧他们服色各异，参差不齐，一看就知道是乌合之众。
众人簇拥中，站着几个人。中间一个，肥面大耳，身材高大，手中拎着一把厚背大刀，刀把上的红绸，在风中飘舞，火一样红。
在他身边，站着两条汉子，也是身材高大，各持奇门兵器：一个用的是峨眉刺，一个用的是虎头钩。同样的凶神恶煞，杀气腾腾。
不用说，这三个，正是程九百、程华楚和程相楚。他们一大早就来山中埋伏，不意李自成来得这么快，而且只带了十几个人。因此，他们也不等山下满人夹击了，决意就在这山道之上，将李自成结果了事。
“李贼——”程九百得意洋洋，居高临下，大声命令道，“你们已经走投无路，还不乖乖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念在你纵横天下，连皇帝老儿你都敢逼迫自尽，虽然被从北京城中赶了出来，惶惶如丧家之犬，但毕竟也不失为当世豪杰。咱们兄弟，敬重你英雄了得，会给你留一个全尸的。喂，是不是呀，弟兄们？”
“嘿嘿——”程华楚和程相楚都笑起来，程华楚问道，“当皇帝的滋味如何？天下美女，多如野草，你却非要去和人家吴三桂，争夺一只破鞋。也难怪，你是大英英雄、大豪杰么，这江山是抢来的，连女人，也要去抢别人的……”
“哈哈……”他身后，一众恶徒都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讽刺和鄙夷的意味。
“众位兄弟——”李自成此刻，反而颇沉得住气，强抑怒火，好言道，“我李自成，自问和你们无怨无仇，大家何苦刀刃相见？倒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将山上的弟兄，都叫下来，合兵一处，跟随我征战天下。一旦成功，我保证你们，个个都可以封官拜爵，光宗耀祖，岂非强似在这山中，做这没有本钱的买卖？”
“呸！”程九百大声道，“李贼，你当我们兄弟，是什么人了？山中打劫的强盗、响马？呸，你认错人了，我程九百，在这通山，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我们弟兄，哪个不是响当当的好汉？如果不是你率领寇兵来到，我等何以会避难在此？嘿嘿——”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冷笑道，“说到封官拜爵，光宗耀祖，我等眼前就有大好的机会。只要将你杀了，人头献上去，便是大功一件，名扬四海。又何必非要出生入死，去跟你打什么天下？”
“大王，原来是通山的土豪——”李自成身边，恼了参将张双喜，将手中弓箭，取下来，道：“这等见利忘义之徒，和他们有什么好说的，瞧我射他一箭——”说着，一声“着”，早一箭射出，程九百虽然身子肥胖，然而武功过人，轻灵异常，闪身躲过。
“哎哟——”在他身后，金华生躲闪不及。这一箭，正好射在胳膊上，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哭喊不迭。
“放箭，快放箭！”
“杀——”
双方言语不和，这便动起手来。李自成这边，虽然只有二十个人，然而，个个身经百战，无不是以一敌十。箭法准，力道又大，只一会儿，已经将对方迫退。
“驾——”呼喝声中，李自成翻身上马，冲过去，杀入敌人群中。身后，十九人纷纷跟来。
双方展开了近身肉搏。一场血战，结果李自成这边，只剩下了李自成、张双喜、刘伴当三个人，而对方也只有程九百、程华楚、程相楚，以及胳膊受了箭伤的金华生四个人。
“大王，快走——”张双喜和刘伴当，都受了很重的伤。二人并肩站在一起，将李自成挡在身后，大声道：“快下山！”
“想走？”程九百冷笑一声，说道，“没有那么容易，看镖——”
也不见他双手，如何动作，忽然寒光闪处，两道白光，已经到了身前。
“扑——”
“扑——”
张双喜和刘伴当，黑夜之中，躲闪不及，双双咽喉中镖。连话都不曾说完，倒地身亡。
“好贼子！”李自成大怒，虽然只有一个人，他却毫无惧色，脱掉外面的戎装，露出里面短襟汗衫。
连剑也扔去了地上，赤手空拳，他竟然要过来力斗对方四个人。
“李贼——”程华楚和程相楚，以为有机可乘，叫嚣一声，“你活得不耐烦了？”
双双扑上，峨眉刺与虎头钩，同时攻到。
“来得好！”李自成一声大喝，宛如头顶炸响了一个霹雳。他将二人伸过来的兵器，两手捉住，奋起毕生神力，吼了一声，忽然双臂一振：“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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