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弘光皇帝哆嗦道，“朕……朕这就封你为督师，总领全部兵马，出城御敌！”
“是！”马士英领命而去，剩下一众文武大臣，个个面色苍白。金銮殿上，刚才还欢声笑语，现在突然之间，一片死寂。
半野堂。灯火摇曳，柳如是一身素装，守候在床榻之前。外面，曹振彦、王夫之、广慈等人，也在焦急地等待钱谦益苏醒过来。
“不，不可投降……”一声呻吟，钱谦益挣扎着醒过来，犹自昏迷，以为自己在金銮殿上。“圣上，万万不可投降满人——”
“夫子——”柳如是轻轻将他扶起来，替他擦去头上的虚汗，柔声道，“夫子醒醒，这里是半野堂，不是朝廷——”
“啊？”钱谦益愣了半晌，这才清醒过来，问道，“怎么，我什么时候回家来了？不行，快给我穿上朝服，我要去见圣上。满人已经打到镇江，大明危矣！快——”
“夫子放心。”柳如是充满怜爱，轻轻地替他抚摸着胸口，说道，“圣上已经任命了马士英为督师，率领二十万大军，与满清作战，南京暂时不会有事的。还有——”她停了停，继续说道，“派去东南联络的黄宗羲先生，已经传来口信，郑芝龙将军点齐了十万精锐军队，只待粮草准备完毕，两三日内，即可出发，来支援南京。至于王夫之先生，也已经取了七星剑回来，还说服了曹振彦将军，一同来抗击满清——”
听她这么一说，钱谦益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喘了口气。柳如是又扶他起身，喂他喝了两口汤。
“王先生在哪里？”钱谦益渐渐恢复了神智，问道，“还有七星剑呢？一并取来，让老夫也开一开眼界。”
“钱大人——”王夫之和曹振彦等，走进来，给钱谦益见了礼。曹振彦将自己的七星剑摘下来，交给钱谦益。
“好剑！”“仓啷——”一声龙吟虎啸，屋子里划过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钱谦益等都闭上了眼睛，半晌，才敢睁开来。
“有如此神剑，何愁满清不灭？”钱谦益还剑入鞘，递给曹振彦，对他归顺大明，一同抗击清兵的举动，大加褒奖。
“这次，能够借来七星剑，王先生当居首功——”他又转向王夫之，说道：“一路辛苦，王先生——”
“不！”突然，尔玉在边上插嘴说道，“首功不应该是王先生，应该是我的。”
“哦？”钱谦益和柳如是，都是一愣，看着他。不知道这样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为何会出此惊人之语。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曹振彦正要训斥尔玉，不料，王夫之却拦住了他：“曹将军休要责怪令公子。不错，说起来，这件大事，能够圆满得成，令公子实在该记首功！”
“这——”几个人都难以置信，一齐看着他，问道，“这是从何说起呢？”
“是这样的——”于是，王夫之便把自己如何去范家屯，如何说动曹振彦之妻袁氏，得到她亲笔书信；在外面如何遇到尔玉，尔玉如何说自己想见父亲一面，并且和他商量，设下计策，二人达成默契，这才有后来曹振彦被蒙骗上当，不得不假装劝降史可法，离开多铎大营，前前后后，其中经过，详细讲了一遍。
“原来如此！”听他讲完，钱谦益和柳如是无不对尔玉如此年纪轻轻，竟然有这等机心，大加称赞。
“你这个臭小子——”曹振彦虽然早知道自己被王夫之所骗，却没有想到，这条计策，竟然出自尔玉之手，顿时怒道，“你竟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看我不打你屁股——”
“王叔叔——”他还只是作势，尔玉早已跑去王夫之身边，道：“王叔叔快救我，我早说过，如果我爹知道真相，一定会打我屁股的！”稚气的话语，无邪的姿态，一下子把众人都给逗乐了。
“这孩子——”钱谦益捋着胡须，若有所思地说道，“天生慧根，骨骼清奇。看到他，我倒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是大木？”柳如是向来最懂钱谦益的心思，听他这么一说，便猜到了，说道，“他们的确有许多相似之处——”
“岂止相似，简直就是一时瑜亮——”钱谦益说道，“如果他二人，将来联起手来，则可以成就一番惊天动地大事业；反之，若二人互为对手，则少不了一番龙争虎斗。唉，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
摇了摇头，他又叹道：“我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服老，还想再干一番事业。可是，看到他们……我才不得不承认，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新的世界，要由他们来开拓！……”
镇江。城头之上，马士英身着戎装，白色的胡须，在风中飘扬。他得意洋洋，冲城下大喊：“多铎、阿济格，你等蛮夷之族，不服王化。如今，占了我大明江山，中原之地，尚不满足。狼子野心，欲壑难填，竟然又敢来犯我江南——”他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城下，多铎已经皱起眉头，问旁边的阿济格，道：“这个老匹夫，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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