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仪——”她的耳边，果然响起曹玺熟悉而亲切的声音，“你怎么了？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
“尔玉哥哥，真的是你吗？”淑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她睁开眼来。只见曹玺正在床榻之前，一脸关切地看着她。他一身仆仆的风尘，还没有洗去。显然，从外面一回来，听到消息，他就赶了过来。
“小仪——”曹玺心疼地看着她，拉住她的手，柔声问道，“你不是答应过我吗？要好好照顾自己？为什么……你不会要撇下我，一个人先去吧？”
“尔玉哥哥，我不行了……”淑妃叹息着，说道，“自从你和玄烨走了以后，我这心里，就失落落的，似乎什么东西丢了一样。我总是做恶梦，梦到你们被什么东西追赶，数不清的危险……我也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我忍不住还是想到你们……在我一生中，你和他，是我唯一牵挂的亲人……”
“不要说那么多——”曹玺对她说道，“我们不是都好好的么？你放心，我很好，玄烨那孩子也很好。太皇太后对他很关心，也很照顾。你呢，安心养病，等病好了，我就带你去看孩子——”
“我的病，不会好了。你让我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我就是死了，也瞑目了……”淑妃的脸上，滚下来两颗晶莹的泪珠。她任凭泪水流淌，只是透过朦胧的泪光，深情地看着曹玺，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说道：“尔玉哥哥，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虽然和他在一起，作了他的妻子，又有了他的孩子，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爱过他，哪怕一天都没有……他对我很好……只可惜，我这心里，早已经被另外一个男人占满，再也容不下任何人。这个人，尔玉哥哥，你知道是谁吗？……”
“小仪——”曹玺有些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低下了头，说道，“你身体很弱，不要这么激动……应该多休息一会儿。说话太多，会伤神的……”
“不，我要说，我现在不说，以后就永远没有机会了——”淑妃却很坚决。也许她已经知道自己命在旦夕，因此，她变得无所顾忌，什么都不怕了，大声说道：“尔玉哥哥，你知道吗？……那个男人就是你……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羡慕你，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成为你的妻子。一生一世，都和你在一起，永远都不分离……我喜欢你，可是我怕你嘲笑我，从来都不敢对你表白什么，而只能把对你的思念，藏在心底……每天晚上，我都要轻轻喊着你的名字，才能入睡……我本以为将来总会有机会对你说的，可是，等我鼓起勇气，准备向你坦白，才发现已经永远不可能了……我成为了别人的妻子，而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造化弄人，为什么，到头来，有情人不能成眷属，一切都是一场空……”
“不要说了——”曹玺心酸之极，也难过之极。他的眼睛也红了，强忍着泪水，道：“小仪妹妹，我何尝不是……我也喜欢你，从很小就喜欢你……可是，我却不敢对你说……我经常在没人的时候，在夜里，无数次骂自己是胆小鬼，多少次鼓起勇气，要对你说明……可是，一见到你，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真的吗？”淑妃一听，脸上露出一线灿烂的笑容，道，“尔玉哥哥，能够听到你亲口对我这么说，我死了也甘心，无怨无悔了……虽然我们没有能够最终在一起，可我们的心意是相通的，是不是？……”
“是——”曹玺点着头，答应着，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下来。“不要难过，尔玉哥哥……”小仪挣扎着，伸出手，替他擦去泪水。“我只不过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尔玉哥哥，你可以不可以抱我一下？……”
“小仪妹妹——”曹玺哽咽着，俯身下去，将她抱在自己的臂弯中。她只有那么轻，轻飘飘得，没有一点分量。如同一片羽毛，一瓣落花。
“抱紧我……尔玉哥哥，我好冷……”小仪的身体，颤抖着，声音也已经细若游丝，但仍在断断续续地说着。“你知道吗？尔玉哥哥……我永远都忘不了，你那年将我从宫里接出来，我被你抱在怀中的感觉……我真的想在那一刻，让时间永远地凝固！永远停下来，再也不要有结束……我希望你抱着我，就那么永远在一条条没有尽头的小路上奔走，在芬芳四溢的花园里穿梭……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身体也渐渐僵硬……
“小仪妹妹——”曹玺失声痛哭，呼喊着，摇动着。可是，他的小仪妹妹，当年那个美丽可爱的小女孩，他一生为之牵挂和珍惜的这个女子，已经悄然而去，永远地离开了她。她美丽的双眸，连同她无限的心事，都已经在一扇隔开现时和永恒的大门后面，对他关闭。他再也没有机会，去窥测那里面隐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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