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只剩下佘义，热气腾腾的酒菜，还有空气中淡淡的姑娘身上的芬香。
“我不是在做梦吧？”佘义问自己，“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时，门外脚步声响，姑娘又进来了。在她身后，跟着一条大汉，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肤色黝黑发亮，宛如一座铁塔相似。
“这么说，是你们救了我？”佘义这时，也明白了什么，挣扎着，就要给他们磕头。
“哎，你先别动——”姑娘上来一把捉住他的胳膊，她手上力气很大，佘义吃她这么一捏，自然而然地生出反应。不料，甫一用力，牵动胸口的伤痛，不由地“哎哟”一声叫出来。
“瞧你还是个大男人呢，连俺捏一下都受不了。”姑娘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松了手，只是转过头去，对大汉道：“爹，你过来看一下他的伤势。”
大汉过来了，将蒲扇般大的手，在佘义身上拍了两下，“哈哈”笑道：“不碍事，不碍事，死不了啦！”
他这两下，看似漫不经心，佘义却觉得身上一热，胸口顿时不疼了。惊讶之下，他也顾不上多礼，连忙问道，“不敢请教，恩公尊姓大名？”
“什么恩公、尊姓大名，啰哩啰嗦的，好不烦人！”大汉不耐烦地将手一挥，过去抓起一个馒头来，三口两口吃了，又拿起酒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一抹嘴唇，这才道：“俺叫端木蛟，因俺生得黑，江湖上又叫俺‘黑蛟龙’。他奶奶的，黑不黑是父母决定，跟俺有什么相干？这是俺女儿阿秀。”
“江湖人言，‘南皇甫，北端木’，莫非您就是山东端木家的？”佘义闻言，由衷地敬佩道，“难怪武功如此高明，佩服，佩服！”
“别扯淡了，快来吃饭吧！”端木蛟打断了他，阿秀递过来一副筷子，佘义也只好住口，过来吃饭。
“喂，还没有说你小子自己是什么人哪？”吃罢饭，端木蛟将嘴一抹，问道，“可不要说，你是什么头上生疮、脚底流脓，十恶不赦，从天牢里逃出来的大坏蛋。我们这么多天，辛辛苦苦救了你，费的劲可真不少。嗯，阿秀，你说是不是？”
“爹，哪有你这么问话的——”阿秀这时候已经麻利儿地收拾好了，过来依偎在父亲身边，笑着道，“他就是坏人，也不会承认，你见有谁说自己坏的？”
“让你们失望了。”佘义也笑着道，“在下还真的不是坏人。不过，在下的身份，却也不便透露——”
“什么？”端木蛟一听，勃然大怒，将眼睛一瞪，喝道，“怎么，我们救了你，你连名字都不肯说，这算什么？”
“爹——”阿秀连忙劝住他，道，“说不定人家有难言之隐！”
“什么难言之隐，放屁！”端木蛟怒道，“我看这小子一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否则，哪有人连自己名字都不敢说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说出来，俺‘黑蛟龙’给你作主！”
“既然二位一定要知道，在下就实话实说——”佘义一咬牙，说道，“实不相瞒，在下其实是袁督师手下，姓佘，叫做佘义！”
“啊呀，原来是佘大侠！”阿秀快人快语，一听便嚷了起来，道，“我们早就听说，袁督师手下有一个兄弟，武功高强，毙虎豹，降祖大寿，伤努尔哈赤，擒毛文龙，千军万马中，保得督师毫发无伤，原来就是你啊！失敬，失敬！不过，你武功既然那么高，怎么会连我随便捏一下都禁不住？喂，你该不会是假冒的吧？”
“如假包换！”佘义苦笑了一下，将自己如何随袁督师进宫，狗皇帝如何对袁督师起了疑心，自己如何杀进去救人，胁迫皇帝，结果中了掌伤的经过，简略讲了一遍，道：“真没有想到，这两掌如此厉害，几乎要了我的命！”
“这两个人，一胖一瘦，都是武当败类，一个叫做玉灵子，一个叫做玉虚子。”端木蛟如数家珍，说道，“下次撞上，俺一定饶不了他们！”
“您怎么会知道他们？”佘义大是惊奇，问道。
“哼！”端木蛟瞪了他一眼，哼了声，别过头去，却不回答。
“我爹就这脾气——”阿秀连忙道，“对了，佘大侠，讲讲你是怎么将努尔哈赤打伤的？”
“说来话长——”佘义摇了摇头，反问她道，“对了，你们是怎么救了我的？你们端木家不是在山东么？来北京干什么？”
“我们是奉了爷爷的命令来帮助袁督师抗敌的——”阿秀说道，“前些日子，我们正在家中，准备庆祝爷爷的六十大寿。忽然听说满人围了京师，袁督师只有几千人马，与敌人相持。爷爷一听，急得不行，连寿也不祝了，连夜发出‘端木令’，调集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黑白道上的各路英雄好汉，要大家都来京师，帮助袁督师抗敌。我们是第一批出发的，来到京师，夜里出去刺探消息，结果就撞上了你。看你满身血迹，还以为你死了呢！抬回家里，没有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救了大名鼎鼎的佘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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