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不好停止。
珞珞背过身，轻轻地道：“嗯，我知道。”
雪儿从不会骗她，虽然骗过简诚叔叔，骗过简姑姑……
“姐姐你哭了。”雪儿抽泣了一下，转过身抬起手，擦干了珞珞脸上的泪，软软地道，“姐姐不哭了。”
泪，掉的更多了。
珞珞轻轻拂去雪儿的手，静静地站着。
良久，珞珞转过身，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当上这里的妃子，也是……为了……刺杀元宗。是元宗把你爹害死的对吧？！”雪儿义不容辞地回答，“他太坏了！”
珞珞身子一震：“你……你都知道啦？”
雪儿点点头：“嗯，我都知道了。你本来叫吕珞珞，是吕寰（huan二声）瀛（ying二声）的女儿……你爹就是写《霜牧词》的那位大学士！”
《霜牧词》大肃吕寰瀛鸟啼，潇潇。霜牧，簌簌。妻已故，心何处？亲已亡，无处藏。独坐枯树下，问明月几时分享？欢乐有几何，不过春水荡荡。霜牧，心凉。
珞珞重重叹了一口气，起身打开了窗户。
月夜的皇甫府邸，伴着明月樱花与如豆的云黄小灯，凄迷哀艳。
“咱们……还是得好好过日子……”珞珞倚立窗前，淡淡地说。
声音埋没在风的呼啸中，破碎着纷飞。
简雪儿擦干了泪，恢复了以前清纯加俏丽的声音：“嗯，是啊。人生能有几何呢？我们不过是长途中的旅客，向着同一个归宿去走罢了！”
声音是欢快的。说的话的内容是无奈的。
珞珞轻轻把窗子关上，走向衣柜，拿出一件淡蓝色的绒衣，递给雪儿：“诺，天冷了。多穿点儿。”
雪儿再次落泪。她缓缓蹲下来，将头埋在双臂之间，任由泪水冲刷着衣袖。
她有一个好姐姐就够了，不是吗？
珞珞叹息了一口气，揽着雪儿的肩，把她给扶到床上，柔柔地说：“哭什么呢？咱们都见面了。”
“可是我怕这是梦！一个美好的梦！我醒了以后就什么都不见了……我怕……醉后各分散啊……我怕啊……姐，这是不是假的啊……”简雪儿大声哭了起来，瘫倒在珞珞怀里，就像小的时候，她生病了，就待在姐姐怀里，在那里抱怨说好难受啊一样。
多少年了，不是还是一样？
比起拐弯抹角的人际交往，口是心非的爱情，虚无飘渺的人生目标，都不如血水情浓来得直接。或许多年后经历再怎样丰富多彩，也只是怀念现在的时光吧？它是互相的，你想改变他也改变不了。
姐妹，无非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珞珞把雪儿的头轻轻按在怀里，感受着她的呼吸。雪儿也觉出了她沉稳的心跳，心里安稳了许多。
还好还好，这是真的。至少这一刻是真的。
两人似乎同时说好似的，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望着对方。
两人的眼里都有着深重的感情，彼此却都没有说出来。
——珍重。
不管未来如何，总要把现在的时光过好，不是么？天亮了雪儿就要离开，这一别，能否再相见？除了珍重，还能说些什么呢？
这些年的姐妹之情，抹也抹不了了，只能是——越来越深。
两人的感情像一汪水，早已灌溉了油绿绿的农田、干旱的土地。
最后，变成了大海。
两个人就这么待着，知道天边呈现出鱼肚白，雪儿才说：“姐姐，我……该走了……”
该走了……是啊，该走了！上天已经给她们太多的幸运……应该感谢才是，可是，这泪为什么就停不了呢？为什么呢？
这是双方都想知道的答案。
珞珞上前一步，握住雪儿的手，把鎏金手镯塞给雪儿，哽咽地说：“雪儿，我的妹妹，走好。要注意身体，不要着凉了。多喝水，别喝太多果汁儿……那东西太甜了，对嗓子不好。我……还有……我会想你的……”
“姐姐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我都知道了！你不要再说我应该怎么样了……你也应该注意，如今你杀了元宗，恐怕……会惹一些麻烦……对了，多吃些红枣儿……”简雪儿的声音越来越小，轻轻地，最后都快没有声音了，“我会给你写信的……你不要回，我是流浪的人啊……呵呵，千万别记住我……这样对你不好的……呵呵……”
笑得轻狂也悲伤。
分离是世上最痛的一种伤，生死呀两茫茫……无论阴阳两间，无论是世上流离，其实都一样……分离是笑容里的烛光，凄迷摇曳着呀……尽管有过辉煌，尽管有过闪亮，其实都只是梦想……
“行了，别得瑟了！你——”珞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住：“你们有完没完？”
第四章 容颜
两人僵硬地转身，看向来人。
除了皇甫宸，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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