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象挺着个大肚腩,手指点了点,“汉安线老夫看过,武汉前往安陆都能修铁路,这信度河沿岸,老夫就不信修不得!”
“上游不得通航,那就从中游修路,修到勃律山口之南,贯通北天竺即可。”
“哪有那般简单,信度河上游全是山谷,修个屁。”
“老夫说的是恁般远的地界么?再往下一段,总有地势平坦的,能省一段便是一段。剩下的,水里泡着,怕个甚么。”
漕运、轨道、海运、驼队多种运输方式相结合,这是这几年做长距离贸易巨头的共识。
典型就是“沧州帮”,以薛大鼎、王孝通为首的“官学一体”,就是通过计算,来敲定了一系列的运输经验。
目前环渤海的成熟物流体系,就是薛大鼎和王孝通两个利益集团的成果。
背后靠山,主力是李皇帝,辅助则是张德。
这一系列操作,催生了“辽阳”这个特殊城市之余,也直接摧毁了辽阳地区大量旧有草原部落的社会生态。
表现形式么……奚王被琅琊公主斩杀,举族被贬为奴隶不说,还连带着契丹十部的崩解。
长期“抽丁”这个政策得到贯彻,就来源于这个时期摸索出来的经验。
只是到了“天竺地”,抽丁毫无意义,因为“天竺地”的人口远比河北要多得多。
这种时候,心情是矛盾的,怎么消耗掉多出来的人口,也是一个难题。讲白了,也不能说是消耗,而是降低“天竺地”杂七杂八种族的比例。
西天竺长城这个大工程,就是这样应运而生的。
而现在,权贵们的胃口,显然不止于此。
第六十四章 自有变化
相较张德狐朋狗友的吃相,京中另外一些权贵的吃相,那就比较凶残,甚至有点毫无底线的意思。
主要集中在关陇军头出身的武勋阶层,在武德朝失势之后,贞观朝主要靠“荣宠”来过活。借着高速发展的机遇,又恰好原本的基本盘处在丝路的起点,这就使得他们在压榨底层的手段上,更显残酷。
国朝因为现行体制的缘故,未来留给小农的机会并不多。
可皇唐天朝上溯千几百年不管什么时候,底层到个体,其最大的愿景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拥有自己的一片土地。
“永业田”的成功,就是妥协版本的耕战体制。
只是毫无疑问,因为某条土狗的乱入,传统的耕战体制,是干不过武汉这个膨胀起来的奇葩体系。
所以,当中央政府模仿“地上魔都”之后,往往会产生“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境况,陆续跟进的各种政策,甚至是引进了大量的武汉高端人才,一个政策的施行执行,周期只有两年,甚至更短。
人事上的互相扯皮,老大部门的拖沓冗官,还有原本就犹如僵尸,但只是因为王朝初期的发展惯性,而比烂胜出的体制,都让帝国的高层精英又是发愁又是畏惧。
武汉同样是臃肿的,但和洛阳的臃肿不同,武汉是个灵活死胖子,洛阳就仅仅是死胖子……
“‘天竺地’两河流域能辟田千几百万亩都不止吧。”
“不止。”
张大象摇摇头,“止信度河两岸,少说可以安置皇唐全部人口还有富余。只是两岸邦国林立,杂种甚多,互相又时常攻打,自是逐渐衰败,有类北朝关中。”
在信度河流域的考古发现,是相当丰富的,仅仅是玄奘老法师的团队,就在信度河发现了最少二十个佛国遗迹。除此之外,还有更加遥远的遗迹,只是更加残破。根据经验,玄奘很容易判断出这是因为遭遇了战争,至于是什么时代的战争,玄奘老法师就无从得知。
然后老法师把遗迹全部毁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遗迹很多石像……胸都挺大的,还一个个佛陀相。
“‘天竺地’的天时,远不如中国,亩产差江南极多,大概江南亩产一半都没有。不过胜在稳定,普遍亩产一石,这就很难能可贵,尤其是耕地连绵。大者如河南,小者似关中。便是山地、坡地,亦可畜牧。尤其是北方谷地,苜蓿长势不错。”
很多数据,张大象都是如数家珍,没办法不如数家珍,他就是靠这个混饭的。中原想要搞大片的耕地,难度太高了。虽说参加了对两崔的瓜分,但大头全给李皇帝吃了去,除非下一代皇帝吐出来一点,否则没戏。
可下一代皇帝是谁?
冲李承乾这张脸,张大象也不至于下死手。
更何况,还有张德。
所以,朝廷在迁民政策下达之后,表面上是在搞世家大族,典型就是卢氏、崔氏,实际上真正血本无归的,还是中低层小农、小地主、小城市民。
只是包装得很好,一般人看不出来。
而且张大象算是有良心的,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很多失地农民,以“游侠儿”的名义,或者“民团”的身份,进入李淳风的辖区之后,是可以转型为小地主甚至是小农场主的。
只是通常这样的小地主、小农场主,都是某个大农庄的一部分,属于参股联营的性质。
关西老世族吃相就难看得多,主要还是关陇土地产出本来就不行,加上连年鼓励生产,原本就有大量贞观一零后诞生,他们也是需要就业岗位的。
可原本应该足够的农业岗位,在关西远远不足,就不得不外出讨生活,整个丝路上,就充斥着大量关西口音的少年。这些个少年,或许被骗,或许被诓,总之,都通过丝路,在且末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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