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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生指南_白竹猪【完结】(296)

  可怜幼帝无辜……”

  孙成肃然而立,遥遥向西行礼。同座之人得他示意,都一起起身行礼如仪,大堂里为之一静,许多人一起随之行礼。

  令人惊讶的是,宋连竟也随同行礼。姜隗不由冷笑连连,宋连也不以为忤,从容不迫地又举起一杯酒,哂然一笑,却是显得极为轻蔑:

  “我宋连也曾为汉臣,自当行此礼……

  不过,遥想幼帝,我还可以向西行礼。可想到陈蕃、窦武、尹勋、刘瑜、冯述以下万千之众人,我却不知该向何处行礼了……”

  宋连满脸悲凄之色,将酒洒在地上。

  孙成脸色一变,他也是反应极快的人,冷笑一声:

  “宋连,你也配提陈仲举的名字?”

  宋连端容道:

  “配与不配,天下人自有公论,却不是你孙成说了算的!”

  ……

  张仪见形势缓和,这才松了口气。

  说起来,学乡里打架斗殴也是常有的事情。各家都有自己的学说,自有分歧,再加上,数万年轻人聚到一起,不打架才是怪事。不过,这些都是学子们私下约好时间地点,悄悄地解决,罕有公开冲突的。毕竟,学乡也有学乡的规则。不过,学乡近日来充满了火药味,公开的冲突也愈来愈频繁了。事情还要从去年说起。

  初平二年(191年)八月间,文歧在大讲堂辩论中,宣读了一篇文章,对党锢的前因后果,作了一个反思。

  文歧是冀州西平紫溪亭人氏,出身于没落的士人之家,在党锢中受到牵连。文歧那时年纪还小,被老仆藏匿在外,才躲过了这一劫,但已是家破人亡。后来,张角造反,西平是战乱的中心地带,大片的村庄都被移为平地,文歧的亲族全部死光。在老仆一死以后,就根本没人能够证实,文歧的身份是真是假了。换言之,文歧的履历无可置疑。

  文歧这人在学乡里并不出名,学识平常,平日里刻苦读书,认真求学,也不引人注目。这一回,却是出了名。

  大讲堂辩论也是学乡的传统了。在学乡大儒学者数不胜数,可比起学子来总是少数。因此,在学乡之中,依然太学一样,是以学子自学为主。除了旁听大儒们的讲学外,学乡也提供了很多交流的机会。每六天一次的大讲堂辩论,就是最经常的交流。谁愿意都可以上去说,但要有被人问倒的心理准备。

  当然,文歧这么做也是无可非议,党锢受害者对党锢的反思,既是顺理成章,又是理所当然。党锢的伤痕累累,至今却没有人提起,一来此事牵涉到了皇帝,士人如惊弓之鸟,不敢再深究;二来大汉国也有为尊者讳的习惯。时间一长,也就没有人再提了。

  然而,在此时此刻,文歧重新把提党锢提出来的时候,士人们欣然发现,悬在他们头上的一切威胁竟都不存在了。宦党一扫而空,朝廷自身难保,也管不到青州,而年轻的热血开始沸腾,也顾不上为尊者讳了。

  文歧这个对于党锢反思式的问题,引起了巨大的反响。迅速登上了公示栏,成为当月最受关注的议题。对于此事的讨论文章层出不穷,有多篇文章登在了校刊上,经久不息,传诵一时。越来越多的学子参与其中,躲在安全的角落里,士人学子们把桓灵二帝批了个底掉。

  在今年春天,文歧写了一篇文章《以一人而治天下,还是举天下而奉一人?》

  在文章里,文歧笔风犀利,将桓灵二帝的倒行逆施,与历史上著名的暴君相提并论,开始质疑大汉皇帝的合法性——“这样暴虐之人难道也是天之子吗?”。随后,事情便失去了控制。在短暂的哑然之后,学乡逐渐分化成水火不相容的两派。有人大声叫好,也有人怀疑文歧别有居心,从而引发了更大的争议。

  郑玄亲自找文歧谈话,希望能够说服他。但是,文歧的态度坚定不移。文歧声称,如果学乡不能容忍,他可以离开,但收回文章,那是休想!由于这是学乡一贯的学风,由于文歧的身世,也由于党锢的不得人心,郑玄犹豫再三,没有将文歧驱逐出学乡。事情就这样拖了下来,时间一长,对此争论也愈演愈烈,使用的言辞也越发激烈。

  青州当局也出人意料的,保持了沉默。这其中意味深长,引起很多人的深思。如果不是事情发生之初,张涵还远在冀州,恐怕会有许多人要怀疑,张涵是否曾插手其中。即便如此,也有很多的人相信,张涵是乐于见到这种形势的。

  “主公,我以为,还是要控制一下的……”

  戏志才拿着最新一期学刊,婉言向张涵表示自己的反对。

  “怎么?”

  张涵兴致勃勃地接过了学刊,戏志才与他说话很少有这么委婉的时候。学刊依然如故,泛黄而粗糙的纸张,印工也平常,只是很少有别字。不过,张涵却意外地看到了几篇广告,都是典籍坊近期出版的一些书籍。

  “主公,就是那篇《民为邦本,本固邦宁》……”

  “哦,是孟子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在戏志才的提醒下,张涵立刻从目录中找到了文章,他自己也常引用这句话,一见这个题目便很有好感。

  “主公,你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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