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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少爷们儿拿起枪_潮吧【完结】(43)

  上卷 忍无可忍40(4)

  熊定山,我朱七的身手不比你差,看我的吧,我不把这些鬼子全杀了就不是你亲爷爷。  巧的是,朱七走的这片高粱地正是熊定山曾经走过的那片。朱七野狸子似的穿行在这片高粱地里,心像打气一般鼓了起来,身子轻得像是驾了风。朱七感觉自己是行走在了高粱穗子上面,脚下的高粱穗子在他看来就像孙悟空脚下踩的那些云彩。朱七走路的敏捷程度的确要比熊定山强,高粱叶子蹭过他的身边,发出的声音不是熊定山曾经发出过的哗啦声,而是簌簌的像是子弹破空的声音。高粱秆子也不是像定山蹭过时的那样,一拨一拨地往两边倒,而是悠忽一晃,几乎看不出来晃动。更巧的是,熊定山躺下摸自己裤裆时的那条小沟,正是现在朱七趴着的地方。朱七背向巨兽般杵在那里的岗楼,将匣子枪掉个头,右手一按压得满满的子弹,笑了。  一阵亮如闪电的探照灯光横空扫过来,朱七猛地把头低下了。光柱刚过,朱七就掂着枪滚到了一个土坡后面。一个身背长枪的鬼子兵揪着裤裆跑了出来,朱七的枪悠然瞄向了他。那个鬼子缩头缩脑地溜到一处墙根下面,急忙窜火地拽自己的裤腰,刚射出一根尿线,脑袋就开了花,像泄了精的种猪从母猪背上滑下来似的,贴着墙根歪躺到了地上。探照灯顿了一下,急速地扫了过来,接着传来一阵凄厉的哨子声。几个没穿上衣的鬼子提着三八大盖从炮楼里面窜出来,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朱七屏一下呼吸,慢慢将枪口瞄准了一个靠自己最近的鬼子兵——啪!鬼子兵一声没吭,仰面跌进一条小沟。朱七伸出一只手,扒拉两下身边的高粱秆,身子悠忽飘向了十几米以外的另一个土坡。  三四个鬼子兵听到这边有声响,就地一滚,飞蝗似的子弹飞向朱七刚刚趴过的地方,高粱秆子被刀砍过似的,齐刷刷地折了。  朱七冷笑一声,静静地等待下一次机会。  这排枪打过,一个鬼子跳起来,举着枪往这边冲。  朱七说声:“倒!”悠然一扣扳机,鬼子一个倒栽葱,脑袋鸡抢米似的扎进了松软的泥土。  与此同时,朱七翻身跳进西面的一条小沟,说声“好孝顺的孙子”,枪又举了起来,刚刚站起来的三个鬼子又倒下了。  其中一个眉心流出脓血的鬼子茫然地爬起来,哼哼唧唧嘟囔着什么,将枪来回瞄了几下,手一软,颓然躺倒了。  朱七猫着腰,蛇行到刚才鬼子撒尿的地方,一手拽过鬼子的枪,一手开枪放倒了一个刚刚冲出炮楼的鬼子兵。  没有声音了,四周全是风吹高粱发出的沙啦声。  露出半块脸的月亮忽然变红了,月亮四周的浮云也在刹那间跑散了,天光一片红黄。风也凉了许多。  朱七贴着墙根等了片刻,扒着头顶上的一个小窗户,一纵身上了上面的一个大窗户,站在窗台上稍一迟疑,出溜一声进了炮楼。瞬时,里面枪声大作,随着一阵硝烟,朱七箭一般射出窗外,就地一滚,哈哈笑着站了起来:“妈的,就这么不经打呀!”左手一扬,手里的那杆三八大盖标枪似的插到一个佝偻着身子想要站起来的鬼子背上。朱七风一般扎进了高粱地。  耳边全是高粱叶子划过身边发出的簌簌声,零星有几下孤单又凄厉的枪声在朱七的身后响起。  朱七嘿嘿地笑,我比熊定山可潇洒多了,他会打个屁仗?老子这次差点儿就给他来了个一锅端。  估摸着离开炮楼有一里多地了,朱七将枪别到后腰里,双膝跪地,朝埋葬老娘的地方咕咚咕咚磕了几个头,昂首跳进了芦苇荡。我应该先去哪里?蹲在芦苇荡里,朱七点了一根烟,斜眼瞅着漫天的星斗,闷闷地想,要不就学东庄的老宫,就近拉几个穷哥们儿在芦苇荡里面跟鬼子周旋?想起老宫,朱七笑了,哈,那可真是个人物。这家伙以前是个三棍子揍不出个屁来的主儿,打从憋不住火,日了本村的一个大闺女,挨了一顿打,就当了胡子。熊定山这个混蛋也真够下作的,愣把人家孙铁子的大舅说成是老宫……对了,应该去找郑沂,郑沂是条汉子,能够跟我一起打鬼子不说,起码他能够帮我压制一下熊定山。卫澄海出门办事儿,不会带着郑沂也去了吧?先不管了,去青岛找他一下,找得着就先跟他一起商量着打鬼子,找不着就投靠巴光龙去,大小我四哥也是跟着巴光龙干事儿才死的,他应该能够收留我……走吧,急早不急晚。朱七想,其实打鬼子就跟生活在丛林里的野兽一样,要么被别人吃掉,要么吃掉别人,永远没有中间的道路可走。

  上卷 忍无可忍40(5)

  抽完最后一口烟,朱七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这才发觉自己的两条腿有些发软,比那年从熊定山的堂口上下山的时候还要软。我这是咋了?杀几个鬼子就软成这样了?朱七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熊包,猛一跺脚,对自己说,打起精神来,我朱七是条硬汉!  朱七陡然来了勇气,仰起头,大叫一声:“老子是条硬汉!”在微风中响动的苇子突然停止了摇晃,似乎在嚎叫声中蓦然疲惫起来。这声号叫像浮云推动星辰,力大无比。声音一点儿也不干涩,婉转上扬,高亢又亮堂,浑厚又沉重,就像是一个中气十足的戏子在开场时的那声谁也听不懂,但又能够理解的叫板。这嚎叫声里没有怨恨,只是一声咳痰似的放纵,瞬间便被风吹得干干净净。朱七的眼泪流了出来。朱七有些恨自己,杀完鬼子是要高兴的,怎么就伤心呢。朱七在这声号叫的尾音里迈步上河沿,高挺胸脯,踩了一路铿锵的脚步,渐行渐远。  朱家营村西北头的日本炮楼突然又响起了一阵枪声,枪声间歇时,孙铁子气喘吁吁地从硝烟里钻了出来。  瞎山鸡一步三趔趄地跟在孙铁子后面,说话的声音犹如鸡打鸣:“铁,铁子……发了啊咱们,这下子发了啊!”  孙铁子不理他,肩膀上扛着一捆柴禾似的长枪,赶驴似的飞奔。  身后的枪响落单的炮仗一般崩了几声,旋即归于沉寂,里面甚至能够听出悲哀的意思。  沿着一条小沟窜进苇子丛,孙铁子将肩膀上的枪哗啦一声丢到一块干松些的草地上,呱唧一声躺到草地上面,沙啦沙啦地笑:“这真是想啥来啥,这回老子拉杆子有了资本啦!哈哈哈,我再让你熊定山跟我玩邪的!老子有枪,有枪就能拉起杆子来,到时候谁大谁小,那得丢到碗里滚滚看!”瞎山鸡猥猥琐琐地偎到孙铁子的身边,像个求欢娘儿们似的哼唧:“铁,今天咱们还真是来对了。我就说嘛,听见枪响,咱爷们儿的好事儿就到。铁,我估计得没错吧?小鬼子‘插’了朱七他娘,他能闲着?混胡子的时候我就知道朱七是个什么尿性,他憋不住的,一泡尿的工夫这不就来了?原来朱七这么好的身手啊……在满洲的时候我咋没见他使这样的手段呢?他比熊定山可厉害多了……”“去你妈的!”孙铁子忽地坐了起来,“再在我面前提姓熊的,我他妈直接……”“直接捣我屁眼儿,”瞎山鸡没皮没脸地笑,“你可别说那个‘插’字,听着头皮发麻。哎,铁,下一步咱们是先拉杆子还是直接去崂山?”孙铁子又躺下了:“先把枪找个地方藏起来,拉杆子再说。”  后面村子里的鸡鸣声响了,孙铁子摸着胸口坐了起来:“刚才我梦见我大舅了,他说让我给他报仇。”  瞎山鸡在吧唧嘴:“好吃,好吃。”  孙铁子又嘟囔了一句:“我大舅哭得好惨啊……他说,铁,我死得冤枉,你得给我报仇。”  瞎山鸡张开眼睛,晨曦照着他的两粒眼屎,熠熠闪光:“我饿了,”从裤腰后面拽出一只野鸭子,“吃早饭吧。”  孙铁子说声“把鸭子收好”,从裤腿里抽出一把匕首,就近割了一些苇子,将那捆枪用苇子捆起来,吃力地搬到瞎山鸡的肩膀上:“扛着,去棺材头家等我。”瞎山鸡摇晃着走了两步:“亲哥哥,我扛不动啊。”孙铁子转身就走:“拿出你逛窑子的劲头儿来。”“你要去哪里呀?”瞎山鸡哭丧着脸,艰难地挪步,“这个时候咱哥儿俩分开不好吧?”孙铁子回了一下头:“我走不远,我去张金锭家一趟,马上回来。”瞎山鸡一步一哼唧:“人家不一定在家啊,听说她被张九儿日了,没脸回家了。”  孙铁子一撇嘴:“舌尖舔你的小红枣儿哦,魂魄在那青霄里游,偷偷咬着妹妹的小红莲啊,我就那个不松口……”  瞎山鸡怏怏地望了一眼天:“你当心着点儿啊,别光惦记着受活,让鬼子连鸡鸡给你割了。”  孙铁子继续唱:“妹子你的大腿水唧唧,哥哥我心尖儿痒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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