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础回到帐篷里,无意醒欢颜郡主。
帐篷里有一位意外的客人。
小皇弟坐在毯子上,左手支腮,右手百无聊赖地拨弄毛线,已经拽下来一小堆。
昌言之收拾东西,偶尔看一眼小皇弟,见到徐础回来,松了口气。
“稀客。”徐础笑道。
小皇弟抬头看他一眼,脸上仍是百无聊赖的神情,“我仔细想过了,你的确有几分才能,我可以与你聊聊,权当是增长见识。”
“让我猜猜,单于大妻派你来的?”
小皇弟毕竟年幼,一被说中心事,脸腾地红了,急切地辨道:“没人派我来,我、我自己要来……你的仆人总在这里吗?”
“他不是仆人。”
“我出去看看……”昌言之不在乎身份,匆匆走出去。
徐础坐到小皇弟对面,沉默多时,他问道:“我连你的名字还不知道呢。”
“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
“那我应该称你‘殿下’?”
小皇弟昂首道:“不应该吗?”
“可我连‘陛下’都不称,单称你‘殿下’,会让人怀疑你有篡位的野心。”
小皇弟脸色又变,身体扭来扭去,越显不自在,嘀咕道:“我哪来的野心?我叫……我单名一个庚字,年庚之庚。”
“张释庚?”
“就是张庚,没有释字,太皇太后赐字的时候,我还没出生,所以错过了。”小皇弟目光看向一边,用谎话掩饰他不受宠爱的事实。
徐础笑了笑,“张庚也是一个好名字。中宫派你来做什么?”
“我说了,没人派我……”
“不如这样,你对我说实话,我助你完成任务,大家都省心,就算交个朋友。”
“嘿,谁愿意与你交朋友?”
“那就算我一厢情愿吧。”徐础笑道,忍不住想,自己套小孩子的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张庚比他的哥哥还要轻信,只犹豫了一小会,开口道:“我说实话,你也说实话。”
徐础点头,“公平。”
“的确是中宫让我来的,不是‘派’我来的,她找我帮忙,仅此而已。”
“明白。”
“中宫想知道,你与外面的人有没有联系。”
“没有,我被困在营中,与外人没有任何联系。”
“实话?”
“我既然承诺过,所说必是实话。”
“好。中宫还想知道,你一直留着不走,是不是有何用意?”
“我能有什么用意?”
“不知道啊,所以才来问你。”
徐础摇头,“我不走,只是因为我逃不出去,我有自知之明,即便侥幸逃出军营,能跑得过贺荣骑兵?”
“我想也是这样,但是中宫要问……你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
“那我走了。”
“等等,你打算怎么对中宫说?”
“如实相告呗。”
徐础本想提醒张庚,将经过说得太简单,于己不利,随即想到这只是一个孩子,实在没必要学太多为人处世的技巧,于是道:“很好。”
张庚起身,将走未走,说了一句:“人人都说你聪明,我可没看出来。”
“传言常有出错的时候。”
“就这句话比较聪明。”张庚快步往外去,大概是因为完成了任务,心情比较好。
“还有一句话。”徐础叫住张庚,“请转告中宫,万不可自作主张。”
“什么意思?中宫权势大得很,她说的话,单于都听。”
“算了,这句话不够聪明,你还是不要说了。”
张庚没给任何承诺,但徐础知道,无论他说什么,肯定会传到中宫耳中。
次日一早,贺荣平山率兵出发,主力大军也开始做拔营的准备。
徐础醒来不久,就被唤到大帐里,单于正在向寇道孤口授书信:“告诉皇帝,初秋已至,离入冬不远,与皇后小聚即可,待平定秦州叛军之后,他有一个冬天可以与皇后团聚。半个月之内,他必须回来……”
寇道孤根据单于的意思,重新润色笔墨,既要显示单于的威严,又要给皇帝留几分颜面,下笔极快,单于刚刚说完,他也抬笔,让仆隶将书信呈给单于过目。
单于看了一遍,点头道:“写得好,尤其是这句‘秋季马肥,将士驰骋之时,叛贼猖狂,天下侧目之际,皇帝当以国事为重,不可久恋宫闱。’”
寇道孤既不感谢夸奖,也不自谦无才,只是嗯了一声,显出五分高傲、五分木讷。
单于将信放下,看向徐础,“你有几天没说什么了,欠债不少。”
“共是五天,一直未得单于召见。昨天对贺荣平山说过一些,可以抵一天,还欠四天。”
“平山说他从你那里并无所得。”
“眼下无所得,待他在前方遇挫,重新想起我那些话的时候,当有所得。”
“怪不得平山不爱听你说话。”
“良药苦口,讳疾忌医是常有的事情。”
“嗯,你还欠我四天的话,共是四句,一次说出来吧。”
“单于可能更不爱听。”
“无妨,如果真是良药,我能受得了它的苦。”
徐础看一眼寇道孤,稍想一下,开口道:“进攻秦州大错特错。”
单于也看一眼寇道孤,笑道:“与你猜得一点不错。”然后向徐础道:“这算第一句,但我不觉得有用。你也不必解释,说第二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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