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又说道:
“像我这样的大将,怎么可以担任先锋部队呢?以将军和大御所为例,不都是优哉游哉地在背后指挥全军吗?”
这番话并非全然没有道理。不过,以忠辉的情形来说,则是由于他太过慌乱而致发言不当。
不知道这种情形的随从玉虫对马和林平之丞,却以为不会再有追击行动,因而擅自将马鞍丢在一旁。
当此之际,花井主水正突然拍桌大叫:
“既然如此,我们还开什么军事会议呢?如果现在我们还若无其事地待在这儿休息,那么将军家和大御所一定会责备我们太过怠慢。在有伊达军队作为后盾的情况下,我们担任追击敌人的主力又有什么可怕的呢?难道你们真的如此胆小吗? “
“不许在我面前提到胆小这个字眼!虽然家老你把敌人视为败军,但是别忘了在敌军之中,还有真田、毛利、福岛等大将。一旦贸然前进,很可能会遭到熟悉当地地形的敌人之伏兵攻击,那该如何是好呢?届时不但无法成为扬名立万的大名,万一将军的胞弟,也就是我们的主君有任何损伤,那岂不是有损德川家的威名吗?”
“好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记住,负责指挥全军的人是我。平心而论,我们的表现确实像个胆小鬼一样,毕竟战机早已成熟了。既然我们迟来,当然就应该带头打先锋:更何况,我们的迟到是有理由的。”
当此之际,忠辉依然现出苦涩的表情,沉默地坐在一旁。由于忠辉始终默不作声,因此花井和玉虫都认为主君赞同自己的意见……
事实上,同样的情形也出现在伊达的阵营里。
奉花井主水正前往伊达阵中的使者,为户田采女。
在某些年代比较久远的战记当中,记载当时的使者是忠辉的师父皆川广照,但是根据后人考证的结果,证明这是错误的记录。因为,当时皆川广照已因和花井争宠失利,而被赶离忠辉的身边。
当户田来到伊达阵中拜访政宗时,政宗正在誉田和古市村之间的野阵里,解除全副武装地坐在椅上,一边命令小厮挥动大团扇为他场凉,一边吃着饭团,喝着青竹筒里的水,悠闲地享用迟来的午餐。
“哦,上总介大人已经到啦?听说他在途中不幸跌倒,没有受伤吧?”
政宗的话刚说完,采女立即开门见山地表示忠辉自愿率兵前往天王寺攻打敌军,届时希望伊达军队能够为其后盾。诅料政宗听完以后,却以茫然的眼神看着采女。
“忠辉他真的这么说吗?”
“是的!主人认为唯有如此,才能追上各队,由后援部队摇身变成先锋。我们知道此刻伊达大人必然已经精疲力尽,但是仍然希望你能答应做我军的后盾……”
在采女说话的当儿,政宗依然不停地大口吃着饭团。
“不行,恕难从命!”
“啊?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答应……过去,政宗对于任何战争都不会吝于贡献一己之力,但是昨夜为了赶来此地,我已一夜没睡,再加上来到此地以后,就立刻展开作战,一心想要尽快驱散后藤和真田军队,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如果想要在紧急时刻派上用场,那么就必须事先经过一番休养,否则怎能储备足够的体力呢?请你回去告诉上总大人,我不是不想当他的后盾,只是现在我太累了,一心只想睡觉。”
“这么说来,你是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家主君被杀喽?……”
“被杀……快别说这些儍话了。没有我在背后就无法作战……如果忠辉真的这么软弱,那么在这次乱战之中,又怎能攻入敌人的领域呢?上总大人一向认为我把他当孩子看待,并且对此深恶痛绝:但是,如果这次我再出力相助的话,也许反而会害他战死沙场。我的心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
“可是,主人他,日后可能会遭到大御所斥责……”
“笨蛋!如果对大御所心存畏惧,那么如何能加入这场战争呢?因为担心被大御所斥责,听以自愿请缨上阵去追击敌人,甚至不惜战死:如此一来,纵使得到了大御所的褒扬,那又怎么样呢?像他这种卤莽的行为,不要说是大御所,就连我政宗也会感到生气。我的军队是因为在枪林弹雨之中冲锋陷阵,所以才有今日的成绩。倘若凡事都要遵照他人的指示去做,那么怎能讨取又兵卫、驱散真田左卫门督呢?你们自己仔细想想吧!我猜想这下是上总大人的意思,而是花井的主意,对不对?你回去告诉花井,战争必须自己去打:倘若想要借助他人之力的话,那么挥舞指挥刀的,只需总大将一个人就够了。”
户田采女再三地请求,然而政宗却充耳不闻。事实上,在这次的激战当中,政宗又有另一种新的体悟。促使他有此体悟的原因,和女婿忠辉的言行不无关联。
(一寸之虫也有五分魂……)
不论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幼稚,人类都不会注意到本身的不成熟。因之,如果想要勉强推进,使其超越目前这种不成熟的阶段,则反而会增加其反抗心理,进而落入一种无法挽救的虚无境界。
(随他去吧!)
这是政宗几经思量之后,从近乎自暴自弃当中所想出来的釜底抽薪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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