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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薄西山:大汉帝国的衰亡_徐兴无【完结】(70)

  刘表喜出望外,摆了好几桌酒,请了五十五位宗帅,砍了五十五颗人头。蒯越又说降了襄阳最大的宗帅张虎和陈生。荆州八郡,除南阳郡之外,其他七郡:南郡、江夏、零陵、桂阳、长沙、武陵、章陵,基本平定。刘表将治所设在襄阳。没有几年,刘表带甲十余万,荆州成了南方最太平的地区,成了北方许多百姓和大族的避难所。刘表不像那些只知道用刀剑割据地盘的军阀们,他兴建了许多学校,招集外来的儒学大师如綦毋岂、宋忠之流,重新解释五经,形成了荆州学派。刘表也不像刘焉,他不做僭越礼制的事,仍像一个刺史那样事事上奏,岁岁贡赋。因而他既树了威,又立了名,终其一生,都没有人能打他和荆州的主意。

  就在刘表去荆州任上的时候,北方幽州牧刘虞被拜为太傅。战火遍地,长安的任命竟不得通报到幽州地界。其实,刘虞也不见得愿意去长安任职。幽州远接塞外,与乌桓和鲜卑的摩擦又多,帝国政府往常每年调用青州、冀州的赋税二亿钱给幽州开支。现在,这笔开支又告断绝。刘虞故意在公开场合穿上破衣草鞋,每天在公署的食堂里吃饭,不买肉吃。他还减轻刑罚,劝督农桑,开通上谷地区的边境贸易,发掘渔阳地区的盐铁资源。秋天又碰上个丰收,幽州地界的谷子每石才三十钱。于是,饥荒和瘟疫流行的青、徐民众士人纷纷逃难幽州,刘虞又给了他们安居乐业的条件。

  初平二年(191)正月,关东军的盟主袁绍召集各部将帅开会,袁绍拿出冀州牧韩馥的信对大家说:“韩冀州言,天子幼冲,迫于董卓,远隔关塞,不知存否。幽州牧刘虞,为大汉宗室贤者,天象今有四星会于幽燕分野,谶书又言神将在燕分。济阴有一男子王定得一玉印,上刻‘虞为天子’。代郡天空出现两个太阳,这一切都说明刘虞当代天子而立。我等今议,是否可共戴刘虞为天子?”

  曹操不同意:“我等之所以起义兵而远近皆应,就在于以义而动。今幼主微弱,制于奸臣,而一旦改易,天下如何安定?诸君如果北面刘虞称臣,曹某独自向西。”

  曹操不见得是大汉的忠臣,只是他最反对分裂;皇帝可以换,甚至可以捏在掌心里,但不能有两个。大汉几百年经营的法制化和道德化的统一社会模式不能破坏。有一天,他在喝了酒之后,朋友们敲着匙箸,唱个痛快。老歌唱厌了,就嚷嚷着要求当代著名的乐府诗作家曹操即兴写首新歌,曹操都不用拿笔写,张口便唱:

  对酒歌,太平时,吏不呼门。王者贤且明,宰相股肱皆忠良。咸礼让,民无所争讼。三年耕有九年储,仓谷满盈。班白不负戴。寸泽如此,百谷用成。却走马,以粪其土田。爵公侯伯子男,咸爱其民,以黜陟幽明。子养有若父与兄。犯礼法,轻重随其刑。路无拾遗之私。囹圄空虚,冬节不断。人耄耋,皆得以寿终。恩泽广及草木昆虫。

  歌词太严肃,把大家的酒兴都唱没了。却让一个人认识了曹操。

  济北相鲍信私下对曹操说:“能拨乱反正者,君也。苟非其人,虽强必毙。君大概是天之所生吧?”

  曹操对袁绍这样的凭借世家大族声望的盟主越来越感到失望,他们的声望只不过是作为他们私分天下的道德外衣。他们成不了大事。

  另一个不能成大事的,是袁绍的兄弟袁术。他也接到了袁绍关于拥立新帝的书信。他把这个小老婆养的哥哥看得好生透彻。他不能同意由袁绍主宰天下,所以他用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回绝了北方的建议。在回信中,袁术说:“志在灭卓,不识其他!”

  刘虞接见了袁、韩派来的使者、乐浪太守张岐。在听完了张岐的陈述之后,刘虞大声呵叱。张岐回去禀报,袁绍和韩馥仍不甘心,又请刘虞出任新朝廷,领尚书事。刘虞对使者说:“回去告诉袁绍,如果再以此事相逼迫,刘某马上出塞,奔往匈奴,自绝于汉。”

  袁绍讨了个大没趣。

  刘虞因为此事,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奉职修贡,愈加恭肃。塞外胡人的贡品,他让人历尽艰难,转送长安。

  董相国在洛阳指挥作战之际,他的大将、玄菟人徐荣向他推荐了同乡、故冀州刺史公孙度(字子升),董卓让他去任辽东太守。董卓的意图在于让公孙度在刘虞和袁绍的东北形成威胁。

  公孙度一到州郡,就发现辽东的大姓、地方官吏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于是他将几个官吏笞杀于闹市,又夷灭了几百家大姓。郡中大恐。接着,公孙度又发兵攻打高句丽和乌丸,边境大安。一天,他对三个亲信将领说:“汉祚将绝,当与诸卿共图王业!”说完,把他们带到土地神的庙前,他指着前面的地上说:“你们看:这里有一个大石头,下面有三个小石头顶着它。石生于土地庙,说明我当有土地。大石头是我,为王;小石头是你们,为三公。”

  然后,他就顺理成章地自称辽东侯、平州牧,分辽东为辽西、中辽二部,自置太守;又渡海收取莱州、营州,各置刺史。立汉高祖和光武皇帝的宗庙,用天子仪仗,郊祀天地,登记田亩户口,征募兵马,做上了辽东王。

  几年之后,北海郡的三个名士邴原、管宁、王烈来辽东避难,公孙度虚馆以待,可这三个家伙都不领情。管宁住到最北面的荒塞,表示自己没有从事政治的心志。公孙度有时骑上好几天的马去看他一次,管宁尽跟他谈些枯燥的学术问题。后来公孙度不去了,他觉得不值得为争个礼贤下士的声誉而如此奔波。邴原却是个急性子,一天到晚地批评辽东的地方政治,公孙度又有些不耐烦。管宁劝邴原赶紧跑,公孙度知道了,也就放他走了。剩下一个王烈,公孙度让他无论如何出来做个长史,好歹给自己撑个门面,不要让人家说公孙的政府里尽是些只会舞刀弄棒的粗货,可王烈又做起了小买卖。十五年后,公孙度病故,其子公孙康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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