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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者上钩_疏影横斜【完结】(38)

  “那就这么说定了。”阿碧笑道:“十五那天,我会先来陪你,再一块过去。”

  “啊?可是……”

  “只要看过一次,很容易入迷的呢。像府里其它少爷就是戏迷,你大可放心,今年十五待在府里的少爷只有一、两个,不会有人来惊扰你的,尤其是二少。”

  不会吧?

  茶博士呢?

  西门家的少爷呢?

  阿碧呢?

  西门家的奴仆呢……她瞪着西门家一名家丁轻飘飘地送来茶点,随即在她的眼里一闪而逝。

  她用力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方才看的是人,不是鬼。

  至少,奴仆出现一名。

  但,但很不对劲啊!

  戏台上地戏子很入神的在唱戏,看戏台上的戏迷……只有她一个啊!

  她不敢东张西望,因为她老觉得那戏子边唱边盯着她看,好像她一不专心,就会立刻拂袖走人。

  也是。大老远地从京师来,就唱这么一场,戏迷只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从没看过戏的人,这戏班子大概很呕吧。

  她镇定下来,集中精神看着戏台,没一会儿便入迷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她身边坐下,然后很随意问道:“什么戏啊?”

  “嗯……是窦娥冤。”她吸吸鼻子。

  “啊?是窦娥缘吧?”他记得明明是个“缘”,什么时候变成“冤”了?往戏台上一看,愣了下。“那……那是什么啊?”

  “六月飞雪嘛。”

  “哦……六月会下雪吗?我怎么都不知道?”

  即使哭得浙沥哗啦,也忍不住被隔壁这人的话给逗笑了。她的视线很舍不得地暂离戏台,往旁边看去。

  “六月不会下雪,是老天爷见窦娥有冤屈……”她呆了呆,瞪着身边这个本来不该出现的人。

  “啊啊,你哭得这么惨啊?”他皱眉,然后咧嘴笑:“我差点要自作多情,以为你为我掉泪呢。”他胡乱摸了摸身上,找不出帕子来,只好用袖尾帮她擦去一睑的水。

  她呆呆地、没有任何抗拒任他碰触。即使隔着一层袖,仍然可以感受到他的温度跟怜惜。他不是气到反身离去,再也不回头了吗?

  “你介意多个人看戏吗?”他笑着问。

  “不……当然不。”她低声喊道,好想伸手抚住自己的心口,阻止心脏的狂跳。

  假装很专注地看戏,却发现她连戏子在唱什么都听不清楚,眼珠子不动声色地往左飘,瞄到他自行倒茶啜饮,然后就坐在那儿看着戏。

  她想起,他被气走的那一夜,她辗转难眠,想着自己该不该回山上去;想着回去之后,此生大概再也不会见到他;想着想着……在梦里,二十二岁的她,回去了,然后转眼白发,内心空虚至死……

  这梦,把她活活吓醒。

  天色微白,她不敢再入眠,只得定到后花园里,看着孤伶伶的茶具跟石桌,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以前,巴不得世上的人都不要来理会她,让她独自到老到死:后来,有人闯进来了,反而无法承受不再相见的寂寞。

  她坦承她喜欢他,将他视作心灵上最亲密的人,甚至,这一辈子她敢断言不会再有一个男人闯进她的心里……可是,她真的很害怕啊……

  “你啊,可以一直留下来,不必在意我的。”

  她回过神,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他是在跟她说话。微微侧头瞧他,他并没有向她看来,反而很专心地看戏。

  “永福居缺不了你,你若走了,永福居的帐谁来管?”

  “啊……嗯……”

  “你也不必怕我再骚扰你,”他微微一笑:“以后,我在南京的日子也不会太多。”

  “为……为什么?”心口又酸又涩的。

  他扬起眉,终于将目光落在她有些发白的小脸上。

  “阿碧没告诉你吗?”

  “没有,她什么也没有说。”

  “那她是怕你担心吧。”像吊足她胃口似的,他开朗地笑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得到消息,说今年又有道人要送长生不老药给那皇帝老头子,我……”

  “你要去抢药?”她失声道。

  “嘘嘘嘘,小声点,你要官差来抓我吗?”他刻意压低声音。

  “你真要去?”

  他抓了抓颊,皱眉,又轻笑:“反正我也没什么负累,该欠的我一定要还的。”

  “你是蠢蛋吗?即使你真欠西门家,也不必拿命去换啊!”她叫道。

  他闻言,深深注视她一眼,然后笑道:

  “我的确是个蠢蛋。我也只能用这种蠢蛋的方式去做。是不是拿命去还债,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

  不知为何,在她的眼里,他的笑格外地自暴自弃啊。

  是……是因为她吗?

  他打了个呵欠,很随便地睨了戏台一眼,便合目闭上。

  她张口欲言,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眼角不停瞄着他的侧面,只觉他的颊面有点异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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