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排长怎么想的，干嘛让我们扛着这些死鬼！我们的路已经够不好走了！”另一个士兵也抱怨起来。
不过埋怨归埋怨，士兵们还是忠实地按照军官的命令，费劲地把所有尸体都扛了起来，这其中也包括最先发现这些尸体的周诚，以及小个子士兵鲁多福。
耗费了一些时间，千辛万苦地把几个遇难者送上马背，巡逻队再次踏上旅程，不过这一次做开路先锋的不再是周诚，而是另一个士兵。
不能让这小子走前头了，他要是再看见个什么幺蛾子………
觉得晦气的士兵们都转着相同的心思，而周诚，这个被上到排长，下到列兵，都归类到黑手、黑运的士兵，则默默地牵着一匹驮马，走在队伍的中央，而在那匹马的马背上，一个同样年轻稚嫩的脸孔正瞪着无神的眼睛，茫然地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要是班副没有看到这些死鬼就好了！”当巡逻队艰难地翻过又一道山梁时，一个士兵突然开口说道，而他的发言引来了一片赞同声，再然后，渐渐习惯了队伍中多了几个同伴的士兵们讨论起来。
“嗨，你们说说，这几个家伙是怎么死的？”
“笨蛋，还能是怎么死的，冻死的呗！”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我是说，他们为什么会被冻死？”
这是个有些深度的问题，至少对于提问者来说是这样，几个明明穿的都不少，并且明显是有备而来，准备偷渡的人，怎么会冻死在那片山谷中，现在已经是三月末，马上就要到四月了呀！
不过提出问题的士兵明显是一个新兵，他还无法理解北疆边境地带的严酷气候，即使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可是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风雪，还是能够杀死任何猝然遭遇它的人的，而几件羊皮袄，棉大衣一类的装备，嘿嘿，在暴风雪中作用无限趋于零。
所以在一阵鄙视之后，士兵们探讨起了别的问题。
“班副，你是怎么发现这几个死鬼的？”当巡逻队终于转出最后一道山梁，远方出现了一组钢筋水泥建造的房屋后，一个士兵面露喜色的同时，好奇地问道。
“我啊，就是这么发现他们的。”遥望着一面在风中猎猎飞舞的五星红旗，一直沉默无语的周诚回答道。
“怎么发现的？说仔细点！”瞧了瞧年轻士兵的手指，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的士兵们催促到。
无奈地转回头，年轻的士兵再次伸臂指向身旁马背上的尸体，那个脸色发青，浑身是雪的年轻男孩的脖子上，一串琉璃念珠正在突然洒下的阳光中闪耀着五彩的光芒。
这是他妈妈给他带到脖子上的吗？或者是他的爸爸？唔，肯定是这个倒霉鬼的某个亲人给他的吧！这么想着，年轻士兵的心里生出了一股同情，对于死难者横遭不幸的同情。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看着身旁这个早死的倒霉蛋，年轻士兵内心深处的怜悯越来越多，当这怜悯多到他无法承受时，士兵忍不住伸出了手，给那个已经不会有任何知觉的年轻男孩拍了拍雪，然后又伸向了年轻男孩的脸庞。
“咦，周诚，你要做什么？拿死人的东西可不好，你不觉得晦气吗！？”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把士兵吓了一跳，当士兵扭过头时，看到的是自己班长诧异的脸，再然后………
“班长！我只是想给他合上眼！我哪有要拿死人的东西！”年轻士兵又尴尬又恼火地叫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呵呵、呵呵，你继续，继续………”
可是年轻士兵的手已经收了回来，并且再也没有勇气伸向那张青白色的、冰冷的脸了，尤其是当阳光照射到那死者的眼睛上，让年轻士兵觉得死者瞳孔中似乎反射着幽幽的光芒时。
真是@！#￥%不过是一个死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回过头的年轻士兵想到，继续向前走去，在他的身旁，死者的双眼依旧望着天空，茫然而无助。
不过年轻士兵刚刚走了两步，士官的声音便又响起在他的耳边，并且让他不由自主地再次回过头去。
“咦，这个人的脸长得好像周诚呢！”士官说道，一脸惊奇的模样，而他的发现也成功的吸引了士兵们的注意。
“真的呀，这个家伙长的还真像周诚！”好事的士兵们细一打量，立刻认同了士官的说法，同时身为当事人的年轻士兵也立刻恼火地发现，有数道目光在自己和那个死人之间游移起来。
该死的！班长这是跟我有仇么！干嘛把我跟那个死鬼拉扯到一起！心中愤愤不平，脸上也露出了恼火的模样，觉得晦气的年轻士兵忍不住瞪住了自己的班长，不过………
“周诚，你没有仔细看看吗？他长得真的好像你啊………不过你没有这小子的鼻梁高………恩，别伤心，你的眼睛要比这死鬼大多了！”
闲的蛋疼的鬼扯！年轻士兵立刻给士官的话下了定义，然后郁闷的发现，自己成了战友们路上的消遣。
呼??还好，目的地就要到了，等到了哨所，这帮家伙就没工夫扯这些屁话了吧！沉默地扭过头，年轻士兵决定加快脚步，不再理会自己那些无聊的战友们，不过在那之后，年轻士兵偷偷地瞄了一眼马背上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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