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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夜人_[俄]谢尔盖·卢基扬年科【完结】(209)

  我也决定打招呼:

  “早上好。”

  “这是我们乌克兰来的同行,”埃德加尔介绍我,“如果有什么事——免检让他进宾客部。”

  “明白了,”奥列克立刻应道,“允许他进基地吗?”

  “允许。”

  奥列克看着我的眼睛,礼貌地龇着牙,卖力地读取注册登记的标记,然后坐到桌旁,从抽屉里抽出笔记本电脑:

  “你的搭档在哪儿?”埃德加尔问。

  奥列克显出一副认错的样子:

  “跑去买烟去了……去一会儿。”

  “走吧。”埃德加尔叹了口气,抓住我的衣袖,把我带到电梯旁。沙戈隆已经按下了呼叫按钮。

  我们走了很久。甚至比我想象的时间长。不过后来我想起那几层加层。一切都各在其位。

  “宾客部在第九层,”埃德加尔解释道,“实际上,同样的酒店,只是免费而已。好像现在有人住那儿呢。”

  电梯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我们已来到一间方形的休息厅,一间将奢华和经济实用的功能融为一体又装饰合理的休息厅。皮制沙发和圈椅,一只栽着活棕榈树的木桶,几面墙上挂着版画,挂毯,镶木版。前面是酒店风格的,不过没有任何提供给服务员用的桌椅等陈设。只有一个关闭的问讯处,但是锁孔上挂着一把雅致的金属钥匙。

  埃德加尔打开问讯台,里面原来是一些摆得整整齐齐的卧式小蘑菇,旁边是门牌号。每个小蘑菇上面挂着一把钥匙。

  我急躁起来——因为有两只小蘑菇上没有钥匙——第二和第四只蘑菇。

  “你选吧。如果钥匙挂在这里,就表示套间是空的。”

  他讲的正是“套间”,而不是“房间”,就像居住免费对于他者而言,恰好是将千篇一律的酒店房间区别于可以称之为房子的地方的那条界线。

  我拿了号码为八的钥匙。第二排右边的那把。

  “以后再仔细看吧,”埃德加尔提醒我,“把东西放下,马上回来。”

  我点点头。有意思,我的黑暗使者同行们打算做什么呢?大概是礼貌的,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审讯吧。

  得了。能忍过去的。毕竟是自己人嘛。

  套间确实是套间。带厨房,有独立卫生间和三间宽敞的房间。还有一个很大的前厅——典型的带欧式装修的斯大林时期的建筑。天花板——有三米,或者干脆四米高。

  我把上衣挂在衣架上,背包扔到前厅中央,走出过道,砰地一声关上门。

  从四号套间里传来微弱的音乐声。一分钟前,当我从这里走过时,传出的是某种轻松的外国乐曲。但是现在变成了歌曲,与其说我是听到了,不如说是猜到了几乎被坚硬的节奏和重摇滚的声音减弱的歌词:

  你被命运之力扔下,

  你遭到侮辱和压抑。

  是时候忘记你曾经是谁,

  但应该记住你变成谁了!

  你被扔到深渊,是哪儿都一样,

  荣耀为何宠你,

  卑鄙用火花留下印迹,

  你的灵魂空荡,

  人们在深渊的黑暗中东奔西跑,

  他们已准备好贪婪地吞食对方,

  这群可怜又可恶的人中的凶者,

  弄到一口美食……

  你疾驶于这群人中,

  与他们一起在刀下为美食爬行,

  像奴隶和先知一般。

  不知为什么,但我在别人的门前愣住了。这比光有歌词内容更丰富。我用皮肤,用整个身体吸收它们,我忘了我曾经是谁,但如何回忆起——我成了谁?我是否与我看不见的一群人一起走进了新的圈子?

  哦,只听那宁静之声该多好,

  不听谎言,不听流言蜚语,非白昼,也非黑暗。

  阳光下冰雪融化,

  爱,不知道背叛,

  你定会因可恶的思念而死去!

  唉,最近以来倾听宁静显然对我没有诱惑力。现在太多的人,不论是光明使者,还是黑暗使者对我这个简单的人物感兴趣。

  歌手的声音这时坚定起来,变成一种喜悦的、胜利的声音:

  嘿,天上的居民们!

  谁还不曾到过深渊?

  不经过地狱的洗礼,

  你们便建不成天堂!

  嘿,天上的居民们!

  雷鸣声在嘲笑你们。

  要与它们并驾齐驱,——

  惟有一条向上之路!

  惟有一条向上之路……

  原来是这样……向上。假如预先不在地狱不断地推推挤挤,原来天堂是不可及的。每个人也都有自己心目中的地狱。可是从另一方面讲,基别洛夫其实唱的就是这个。

  奇怪。我从前已经听到过这首歌,歌名也铭记在记忆中,而且都刻录到随身听的碟片里。但是现在它唱起来完全是以一种崭新的方式,就像看不见摸不着的玻璃碎片突如其来地刺痛着意识。

  “同行!快点!”埃德加尔喊了我一声。

  我遗憾地离开了那扇门。

  “以后还要听……买整张碟——去听……”

  歌手的声音消融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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