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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星主_[英] 奥拉夫·斯塔普尔顿【完结】(41)

  所有这些“无昼夜”世界都极端不适合生命居住,因为一个半球处于持久的炙烤中,而另一个则极度寒冷。向阳那面的温度可能会达到铅的熔点[2];但是在背阳面,所有物质都无法保持液态,因为温度最高也只能高出绝对零度[3]一度或两度的样子。在两个半球之间存在着一条可以被称为适温的狭长地带,其实更像细丝带。在这儿,恒星这个巨型大火炉的一部分总是藏在地平线下方。沿着带子温度较低的那一边,恶狠狠的太阳光被藏了起来,但是有恒星的日冕照着,向阳那边的热量又能够传导过来,因此比较温暖,在这样的条件下,并非没有生命存在的可能性。

  这些世界上的居民在昼夜停止交替之前很久就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对较高的生物进化水平。随着白昼逐渐拉长,生命被迫适应温度越来越极端的白昼和黑夜。如果这些行星的两极向黄道倾斜的角度不是很大的话,那么可以保持一个较为恒定的温度,因此成为了生命的避难所,生命就是从这里向不太宜居的地区迈进的。许多物种昼夜时“休眠”,把它们自己埋起来,只有在清晨和黄昏的时候钻出来,开始疯狂活跃的生活,它们通过这种简单的方式来向赤道挺进。白日逐渐变长,直到能持续一个月时,某些适应了迅速行动的物种就会选择追随日落和清晨,绕着行星艰难跋涉。看到这些物种中最敏捷的赤道生物与阳光同一平面横扫平原,我们感到非常惊奇。它们的脚常常和船的桅杆一样长,一样纤细。它们会时不时突然转弯,伸长了脖子抓住一只急跑的生物,或者撸一把树叶。在一个太阳能不太丰富的世界,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持续迅速的迁移。

  除非这些世界在白昼和黑夜变得极度长、温差极端大之前就已经有生物达到了人类智能的水平,否则,恐怕就永远也不会有此等智能出现了。在那些植物类人种和其他生物在昼夜交替严重迟滞之前就实现了文明和科学的世界上,它们为了应对恶劣的环境,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有时,文明仅局限在两极的范围内,星球的其他地方一片荒芜。有时在其他地方建立起地下据点,其中的居民只在清晨和日落时分耕种土地。有时,追随着黎明或黄昏的微光,与纬线平行的铁轨系统把人们从一个农业中心运送到另一个。

  但是,当昼夜最终停止转换的时候,一个已形成的文明挤在昼和夜之间的那条固定地带,占满了每寸土地。到了这个时候,也或许更早,大气早已逃逸殆尽了。我们可以想象到,一个种族在完全平直的环境下挣扎求生,它们是不可能维持任何丰富多彩又美妙高雅的精神生活的。

  [1]此处作者指出版于1930年的《末人和初民》(Last and First Men: A Story of the Near and Far Future)。

  [2]铅的熔点为327.502°C。

  [3]绝对零度(absolute zero):热力学的最低温度,即开尔文温度标定义的零点,-273.15℃。是一个仅存于理论的下限值。

  第八章

  关于探索者

  布瓦尔图,我,还有越来越庞大的探索者同伴队伍一起造访了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世界。有时候,我们在一些世界只待了相当于几个星期(按照当地历法计算)的时间;但在有些世界,我们会花上好几个世纪(按照当地历法计算)的时间来游历,或者由着性子跳过一些历史阶段。我们像一群蝗虫一样突然降临到一个新的世界,各自挑一个合适的宿主。经过一段或长或短的时间的观察,我们会离开,然后,或许在这同一个世界的另外一个时代再次造访;也或者,我们会分头行动,在时间上和空间上都相距很远的不同世界游历。

  这种神奇的生活把我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生物,不同于那个在人类历史的某天夜里漫步至山顶的英国人。不仅是由于我的直接体验提升到了正常时代远远不及的水平,而且,还由于我和我的探索同伴们关系非常密切,可以这么说,我得以倍化。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我现在是一个英国人,也是布瓦尔图,还是我的每一个同伴。

  我应该好好讲讲我们身上发生的些改变,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变化本身非常有意思,同时还因为它为我们提供了一把了解宇宙间许多其它生物的钥匙,若不是这种变化,他们的自然世界于我们来说是相当难理解的。

  在新的情况下,我们非常团结,大家都会分享彼此的经历。因此,我和新我像大家一样,很轻松就参与了那个英国人、布瓦尔图、其他人的探险。而且,我拥有他们每个人从前作为另一个存在,在他们故土时的记忆。

  某些擅长哲思的读者可能会问:“你是说,这许许多多的探险个体合并成了一个单一的个体,只有一种经历?还是说探险的个体依然是许许多多个,每个人都有不同但完全相似的经历?”我的回答是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英国人,还有我的每个同伴都一样,逐渐“醒来”后拥有了每个人的经历,同时也拥有了更加清醒的智力。作为体验者,我不知道我们依然是许多个体还是已经合并成一个了。但是我怀疑,这个问题永远也不可能有明确的答案,因为归根到底,这毫无意义。

  在我们共同观察许多世界的过程中,同时也是我自省公共心理历程的过程中,有时是这个个体探索者,有时是另一个,有时可能是一撮探索者成为了大家注意力的主要借助工具,为大家的冥想提供他们的独特天性和经历素材。有时,当我们格外警觉和渴望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醒了过来,进入了一种感知、思维、想象的模式,会比我们中任何一个所知的任何体验都要清醒。这样,我们每个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变得和各自的朋友一模一样,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每个人的头脑也变得比我们当中任何一个单独个体的头脑都要高等。但是这种“清醒”从性质上来说似乎并不比日常生活中的某些时刻更神秘,比如当头脑欣喜地把以前互不相干的经历一个一个关联起来的时候,再比如从让人困惑的对象中发现了一个从未注意到的重复模式或者重要意义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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