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翠安，我愿意娶你啊，我都问了你一百次了──」
「赫丘尔，」她轻声说：「我已经说好几次了，我在想的事情跟你、你太太、你的小孩、还有你想要，但我不想要的名分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真的搞不懂你。」
「那也许你该走了。」
「之前你还很希望我留下来。」
「那时我是想，也许该说我以为我想。」爱翠安声音软化一些：「我需要朋友，赫丘尔，我需要真正的朋友，我的朋友不多，其实只有你跟克蕾西两个而已。」
「从你对我们的态度看来这一点也不奇怪。就算是友谊，为什麽总是只从你的角度出发?为什麽你希望我出现在你床上的时候我一定得在，但是我想要你到我的床上──」
「艾莲娜还没有宽宏大量到这种地步吧?」她挤出一个微笑。
「你知道我的意思。」
她望着赫丘尔一会儿，「我又哪里做得不够好呢，赫丘尔?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想要的是什麽?一个有权势的主公，可以在新秩序里称王的人，你想要在这样的人底下有个安稳的官位。我不是已经帮你找到了?沙皇难道不是你的理想人选?」
「这我不能否认，可是──」
「可是什麽?爱情不是我们两个一开始的目标吧，你爱我是因为你无法占有我，要是我们真的结婚，你就会去勾搭其他女人，结果独守空闺的也不过是从艾莲娜变成我而已。」
「你这样说不公平，我跟艾莲娜没有感情，只是因为她是贵族千金、可以提供我人脉罢了。更何况哪个男人不想有小孩?」
「嗯，」爱翠安愁苦地说：「女人也一样。」
赫丘尔表情好像给人赏了一巴掌：「抱歉，亲爱的，我知道你很想念小尼可。我有时候会不小心──」
她差一点就说出自己在飞船上看到的画面，其实她很想说，但是有种难以抗拒的恐惧阻止她这麽做。「赫丘尔，你懂吗?我忘不掉。我每天进实验室做武器或玩具给沙皇，每天给学生上课，然後还要防着敌人暗算──可是我还是没法忘记。我一直在想他会被带到哪里，他到底是生是死。不过──」爱翠安马上收声，心想原来赫丘尔带给她的抚慰比想像中更多。
「不过什麽呢?你有消息了吗?」
「没什麽进展。听我说，对你而言重要的只有一点：有人想杀我。我怀疑这个人跟尼可被绑票的事情有关。」
「是这里的人，还是外国的人?」
「我在这里名气比较大，所以问题应该是想除掉我的人到底是人类，还是无形的对手。」
「你怀疑是『恶党』?邪恶的天使?这边应该没有它们的手下吧。」
「克蕾西以前曾经是。」
「你不会怀疑她吧?」
「不会，我只是想强调：那些天使很阴险，也擅长将它们的手下隐藏起来。」
「你能跟我说这些就很好了，我可以通知密探注意这件事。」
「只能跟你最亲信的人说，不管背後主使者是谁，派来的杀手很危险、很丑陋，局势可能会大转变。」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那是什麽样的东西。」
「时机未到。」
「因为你不信任我吧。」
「我当然信任你，赫丘尔。你是我最能信任的人类啊。」
「这意思不就是你没怎麽相信我?」
爱翠安走到床边，靠近赫丘尔坐的地方，弯腰吻了他额头一下。「这没办法，赫丘尔，我已经被人出卖太多次。」
赫丘尔呼出一口气：「你背负太多东西，付出的爱太少了，所以变得冷冰冰的。我还是爱你，可是你已经不是我在洛林遇见的那个人了。」
「的确不一样，」她小声地说：「我比她厉害得多喔。你快点睡吧。」
「我倒觉得我该走了。」
爱翠安耸耸肩：「随你罗。」
赫丘尔起身整理衣服，换好以後转头过来，爱翠安看见他眼角有泪光。「我想我不会再过来了。」
「赫丘尔──」
「我还是对你效忠，我会付出生命保护你，也会铲除所有与你为敌的人，可是我没办法当你的情人，这伤害太深……」
回答时，爱翠安的喉咙只感觉到微乎其微的哽咽：「随你吧。」
赫丘尔离开之後，她又走回窗户边，外头景色朦胧，彷佛是她也哭了起来。但她知道自己不会哭，这麽多年在圣彼得堡她没有哭过，所有的泪水在失去儿子那一刻就流乾了。
爱翠安将赫丘尔驱离脑海，凝视着光影交织的雾气，好像看见了小尼可的身影。她不知道自己怎麽还敢有期待，感情、希望、爱──都很危险。
明天开始，她要搞清楚中国是个怎样的地方。
约莫一小时後，她的眼皮也睁不开了，但应该没有睡多久就有精灵叫醒她。爱翠安在床上坐起，感觉精灵的警示还在头骨里嗡嗡作响。
远方传来微弱枪声，而房里有另外一个人。
第三章 啸石
「再说一次──威其『陶』的女人到底是有多漂亮?」阿扯一边问一边用大手抹过眼睛，视野之中地平线好远好远，原野起伏、矮树丛散落各地，却只令人感觉世界更加无边无际。
後头一匹马嘶叫了起来，阿扯那一匹甩了甩头。红鞋看看队伍，原本十匹马，如今剩下八匹，而且状况不太好，看来必须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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