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我有点语无伦次。
隔着毛巾，我仍然感受到了她脸上的温度，而这种热量似乎通过毛巾、手臂，也传导到我的脸上，我想当时的自己一定红得跟个番茄似的吧。为了镇定一下自己的情绪，我假装若无其事地向其他地方望去。
不远处，一个士兵正从克里斯的尸体上取下弹夹，装在自己的腰包里。而另一个人则展开毯子，盖在尸体身上。然后他们起身，冲着他行了最后一个军礼。
刚才还和我们谈笑风生的一个人，如今已经永别，死亡来得这么突然，又这么真切，让我开始担心，担心以后会更多地见到这种场面。
“好了，继续出发吧。再晚就要错过撤离的时间了。”一个士兵朝我们做了个跟上的手势。
“又要走了呢。”我对她说，“我们一定会逃出这里的。”
“嗯!”她好像下定决心一样点点头，说，“我一定会坚强起来的。不要离开我好吗……”
“你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我发誓!除非死亡把我们分开……”这套词是从某部电影的结婚场面中学来的。我举起右手，却被她拦了下来。我知道她不想让我说出誓言，因为她怕面对那一刻成真的时候。
“喂，你们，”我认出那是医生的声音，“拿着这个，路上可以吃。”他从超市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背包，扔向我。这一下力道很足，差点把我撞倒。
背包里沉甸甸的。我拉开拉锁，里面露出了几瓶矿泉水，还有一些吃的东西。这算是他在示好吗?或者他也对刚才发生的那一切耿耿于怀?我不在乎。反正这也无法改变我对他的恶评。
老师唯唯诺诺地跟在医生身后，不时端起矿泉水瓶，往自己的嘴里灌上两口，而在更多的时候，他依旧是口中念念有词。
我们再次上路。由于少了一个人，这次的队形变成了倒三角的形状，两个士兵走在前面，医生依旧断后，剩下的我们则被围在中间。不过这丝毫没有增强我们的安全感，一路上，我都紧紧抓住她的手，一刻也没有放开，生怕一旦放开就没法再遇到她似的。
从超市到火车站，原本只有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而我们却走了半个多小时，原因就是在街上总能碰见到处游荡的变异体，或单打独斗，或成群结队。白天行动的好处是让我们能够在足够远的距离就发现危险的存在，但也让变异体可以看见我们。他们显然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每次见到有变异体出现，不是远远地绕开，就是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等它们过去，这样做消耗了不少的时间，不过至少我感觉很安心。
走在最前面的士兵突然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我们几个人熟练地各自找到隐蔽的地方，我拉着她蹲在一个垃圾箱的后面。我看，如果再有几次这样的突发事件，我也能当个合格的士兵了吧。
这时，两个手持步枪的人把住街口的两侧，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在确认没有任何危险后，摆摆手让我们跟过来。
“呼~”她轻轻出了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她知道，转过这个街口，就是火车站了。
其实我们已经来过火车站很多次了。因为每个周末约会的时候，我们都会在这里集合，然后乘坐城铁前往各个地方尽情享受两个人的时光。“呐呐，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下次约会的时候我可以带你去哦。”“好玩的地方吧。”“啊~还这么贪玩啊，会变成没用的大人哦~”“我也是适可而止啦。”于是火车站就像一个书签，记录下了我和她的每个幸福时光。
“太好了!终于到了!”我感觉压在心头已久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便有些兴奋地叫出声来。这种情绪也影响到了她，她一扫此前阴霾的表情，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嘘!”站在街口的士兵却一把拉住了正准备奔向车站的我，把我狠狠地甩向身后。力气之大，让我的T恤不堪重负，呲啦一声撕开了一个口子。
“你干什么?”我满脸写着疑惑。
“事情有些不对，你感觉到了吗?”他显然不是对我说的，因为他一直看着自己的同伴，“太安静了，不是应该有驻扎的部队吗?哨兵呢?”
“我也觉得不妙，还是小心点好。”另一个人表示赞同的点点头，转过身对我们说，“你们跟紧我们，千万不要擅自行动。”
“是。”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原本放松下来的神经又被他们绷紧了。
“怎么回事?”她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角，贴近我的耳朵问道。从声音中，我能听出她的焦虑。
“紧紧跟着我就好。”我轻描淡写地说。实际情况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啊，老师，这边。”她小跑过去，拽着企图自己走上街口的老师。这样，我们三人就像玩电车游戏的小孩一样，一个拉着另一个人，那样子多少有些可笑。
“医生。”其中一个士兵终于发话了。走在最后面的医生跑了过去。“拿着这个。”他从腰间的枪套中解下贝雷塔手枪，交到医生手里，说，“这里……感觉不太对劲，你可能需要这个。”随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加了一句，“你要是再乱开枪，我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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