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棒球棒从我手中脱落。我没法想象自己会攻击它。
我不再后退，只是呆立着，眼睁睁地看着它越来越靠近，然后张开口，对准了我的脖子。
是我没能保护你。这是我最后救赎的机会吧。
“为什么公主最后不愿意变成人啊?”还记得在一次看过电影后，她歪着头问我。“因为她要和史莱克在一起啊。”“那我要和你在一起，也得变成你这样的‘怪物’吧，呵呵。”“你饶了我吧。”没想到当年一句玩笑，现在居然变成了现实。如果在正常的世界里做不成恋人，那么在变异的世界里实现也好。
我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砰!”我感觉到什么东西尖啸着从我身边飞过。它踉跄了一下，停顿下来。这个声音我听过，但还是慢了一步。在我挡住它之前，另一颗子弹已经精准地打穿了它的脑袋。我面前这具绵软无力的身体倒下去，手中的项链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不!”我哭喊着，控制不住的身体摔在它身旁。
“你会在坏人面前保护我吗?”“当然。”曾经的誓言，今天的我却食言了。我没能保护好它。在变异体前没能做到，在士兵的射杀前也没能做到。
身后响起脚步声，我想是那些开枪的人包围过来了吧。我抓起地上的项链，不再有任何动作，只是等待着，等着他们也一枪轰掉我，这样，我就能和她在一起了。
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一双臂膀猛地从背后搂住了我，身体的冲力让我几乎向前摔倒，背后却响起了我最熟悉的声音：“太好了!你怎么在这儿!”
是她?怎么回事?
第四章：机会留给没有准备的人
“真是的，不是给你留了字条让你等我嘛。居然自己跑出来，我要是回去找不到你可怎么办?”她从背后搂着我，有些埋怨道。从语气中，我听出了些许担心。
真的是你吗?我不用回头仔细看，光是听见那略带鼻音的呼唤，就已经能够确认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背后的是……那么面前的变异体……
我有点糊涂了。
但是我坚信的是，她不会有事的。我不允许她有事。所以我才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只要她还活着，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也说过同样的台词吧?不是说不要你离开我身边嘛。结果一觉醒来却发现身边的是跟棒球棒。”虽然刚才那一刻的震惊还没有过去，不过我还是不想让她知道思维混乱的我错把面前的变异体认成了她，也不想让她知道我是如何千辛万苦地在教学楼里找她，还在面对变异体时，自暴自弃，决定一死了之，有那么点殉情的味道。于是故意开玩笑地说。
一句话逗得她破涕为笑。
笑，她多久没有笑过了。
最后一次见到她的笑容，应该还是在约会之后回来的路上，我轻轻地牵起她的手，“你的手意外的有力呢。”“这样吗?”“要把我握疼才可以哦，可惜，还差那么一点点，呵呵。”她甩脱我的手，捂着嘴笑起来。我还沉浸在回忆里，那一刻就好像昨天才发生过一样。
该死，自从被感染以后，思维总处于混乱状态，时常陷入莫名的回忆之中，把过去和现在相混淆。
所有的变异体都经历过这个阶段吗?在失去最后作为人类的意识之前，想起过去美好的点点滴滴。这样的折磨未免也太痛苦了吧。
我决定不再胡思乱想。
然后我转过身，挡在她和地上的尸体之间。
穿着同样的校服，留着同样的发型，也许，还曾经在学校见过面，相识过，现在却阴阳两隔。自从这一切爆发之后，见过了太多的死亡，我甚至有些习惯了。但看到自己可能熟识的人失去生命，就是另一回事了。这样的打击，对于她来说，有些过于沉重。
还是不要让她看见地上的尸体为妙。
我猛地抓住她的手。
是的，我要握紧你，不会再让你离开了。我想着，手上继续用力，把她拉到我身前。
“别人会看到的……”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我才不管。
这次，我不再顾及别人的目光，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她的体温迅速传到我身上。这一切的感觉都是真实的。太好了。眼角有些痒，我悄悄抬起手抹了抹，似乎触到了泪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终于忍不住，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这样的话，我是不会再说出第二遍的。我发誓。
看到我这样的反应，她似乎有些吃惊，一时语塞。沉默了半响，她才开口：“其实我也不想……不过看到你那个样子，我还以为你已经……”她停顿了一下，低下头，肩头有些抽动。其实不用她说出口，我也想到了她咽回去的是“死”这个字。越是见惯了死亡的时刻，人们越有一种奇怪的忌讳，就是决口不提“死亡”二字，似乎这样就能保全所有人似的。但我不相信，也无所谓。如果真的有一天直面死亡，无法逃避，我要做的，就是在她之前死去，因为我无法忍受看到她离开的那种痛苦和对自己无能的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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