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楶眼睛一亮:“河东这边还有机会!”
“不,不多了。谁让耶律乙辛已经到了这里?”
攻下雁门或是瓶形寨不是不可能,但损失绝不会小。总不能拿麾下将士的血,染红自己的顶子——尽管现在肯定没有顶子的说法。
“茹越寨、胡谷寨、大石寨。都不算坚固,如果选调精兵攻打的话,斩关夺城不为难事。”
论起地理,当然是代州人更为熟悉他们自己的家园。只是雁门山是两国共有,辽人那边不会缺少熟悉地理的向导。不过想要攻下诸关寨,并不是比拼对地理的熟悉。
不论是雁门诸关塞,还是瓶形寨,都不仅仅是一道关卡那么简单。而是一个由多少寨堡、烽燧、壁垒、壕沟组成的防御体系。
但换个角度来看,防御体系的成型也就意味着防御面的扩大。当关隘中的守御部队缺乏足够的能力,或是心态松懈麻木,从中寻找出破绽的可能性也就大大增加。
雁门寨之前的陷落正是源于此。
章楶觉得有机会,也是因为这个道理。
“那边的路被雁门寨还难走,大军施展不开。即便攻下来,也会被辽人堵在对面的出口。”
雁门关名气之所以大,就是因为这个关隘走的人多,是雁门山中最易通行的道路。
如果是山间小道,山中有千百余。能通人马的谷道,也有十七八处,大宋这边甚至都设了寨堡。但这些道路,都不是正路,比雁门关还要难以通行,平常走的人少,理所当然也就没有名气。
那些寨堡,之前是因为两面受敌所以才会陷落。在敌军枕戈待旦的时候,与其指望夺取位于羊肠小道尽头、险要位置处的军寨,还不如走大道。好歹通往雁门寨的道路,还能多走几个人。
现在的情况下,就算是能够翻山越岭,潜越雁门,也不可能造成突然性的打击,让辽军在惊慌中崩溃。
“只差一步便告圆满,总要试一试。”章楶坚持道。
“那就试试好了。你们去拟定计划。但还是得以雁门为主。另外……”他补充道,“万一损失过大,就要立刻退兵。”
韩冈不想争了,让京营多历练一下也是好事,顺便看看能不能为朔州那边争取机会。
他现在考虑更多的是在京城的事。
为了以防万一,韩冈很希望能早日内禅。不仅是他每天都能感觉得到头上悬着一柄宝剑,想必很多人心中都不会太自在。
赵顼胡言乱语,让韩冈看到了机会。
韩冈前面的一封信,利用了时机,打算动摇王安石的心志,就是不知道写给王安石的这封信能起到多少作用。但有总比没有好。
太上皇是没有权力的,而皇帝则不一样。
仅仅只依靠眼皮交流,当然没问题,可只要能开口说话,就是许多人的噩梦。虽说中风的患者绝无可能完全康复,但恢复一部分机能,却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
尽管已经垂帘,印玺都在皇后处。可皇帝只要一开口,权力的光环就会立刻回到他的身上。
只是从理智上讲,尽快让天子内禅才能解除后顾之忧,可知道该做什么和真正去做,差得很远很远。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天子的病情还稳定,王安石绝对不会同意任何让天子退位内禅的计划。即便不稳定了,他也多半会坚持等到帝位自然交替的那一天。
另一方面,谁来说服皇后也是个问题。韩冈不回去,就不可能施加太多的影响。要跨过最后一道关卡,对所有自幼学习忠孝之道的儒臣们来说,还是很有难度的。
围栏不在外,而在人心中。
“没那么容易啊。”韩冈想。
第三十六章 沧浪歌罢濯尘缨(十)
山林中的厮杀声消失了,张运坐在地上,剧烈地喘着气。
胸口仿佛被火烧一般,随着呼吸,一阵阵剧痛带着血腥味涌了上来。
但他心中却是难以抑制的庆幸,他面前的敌人,就在他脚下失去了体内的温度。
“张三,有事没事?”不远处的林后,传来了一个粗豪的声音。
“没事。”张三摇摇头,“几个首级?”
“加张三哥这里,总共有三个。”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探头看了看。
“又多了八分之三。”另一人大笑着。
虽然这个是张三一人给杀的,但所有的收获,都是小队中的八人均分,首级也是如此。
“也到三个了。”张运算了半天,长叹了一口气,在火堆边坐了下来。
厮杀十余场,终于是累积到了第三个首级。
已经是二十四匹绢了,足够重新修一间屋子,而土地,朝廷那边会免费发给几十亩。足够养家糊口了。
张运他和他的同伴都是熙宁八年朝廷割让土地后,被强迫离开家园的边民。
在第一次镇抚河东的时候,韩冈为安置这些失去了家园的边民费了不少心思。这一回辽人一来,之前费的气力全都化作了流水。
不过韩冈的人望依然在边民中留存。他以一贯的月俸,很容易地就在这群边民中组织了一批弓箭手。
韩冈这边从他将耶律乙辛送来的信和使者一并送到开封之后,先是消停了几天,然后就开始了派遣边民入山作战。又一个首级八匹绢的价格来悬赏。
零打碎敲的战斗其实甚为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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