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闻音的心里忽然涌上来一阵巨大的感动．她没有想到在梁大牙的眼睛里她会那么重要．会起到那么重要的作用。可是事情已经形成这种局面，她又能说什么呢?
梁大牙从一个角落里摸出一张书奉纸，再撮出一撮烟叶子倒在纸上，卷起来，举到嘴边．用舌头舔了舔，沾了点唾沫，手一哆嗦，烟卷设有沾上便散了，金黄色的烟叶子从手指缝里流丫出去，撒了一地0再掏出纸，撮出烟叶子。这回将烟卷成丁，划了一根洋火，手一抖，火又灭了。东方闻音轻轻地嘘了口气。走过去接过洋火，帮他把烟点着丫o
门外又闪过一个影于<)
东方闻音定了定神。把握住情绪，换厂一副声调，提高音量说：“梁大牙，你要相信组织，认真地反省你的问题。”
梁大牙会意，转过脸，大咳一声，朗声说道：“我的那些问题，我过去说过多遍了，现在再说一遍，并请你代我向组织汇报(，第一，说我出身剥削阶级家庭，纯属胡扯()我祖上是当过商人，但是商人不等于就是剥削阶级，，我本人过去也有几块洋钱，那是我给人家当伙计挣的。第二，说我投机革命，这是故意栽赃。我从前有过投国民党的想法，我认账，但是我不承认那是投机，因为那时候我不了解八路军，杨司令说过，无知者无罪。自从参加丁八路军，我梁大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抗日，这个事实但凡L(：了眼珠子，都是能够看得见的。第三，说我生活作风恶劣，从前在蓝桥埠搞腐化，这是无中生有。我离开蓝桥埠才十九岁．那时候百事不懂，我不懂什么叫搞女人，也不懂得搞女人是不是就是破坏抗日0第四．说我假借抗日的名义到斜河街逛窑子，血口喷人，我当时只想杀汉奸弄几条枪()就算我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时间。第五，说我有本位主义思想，这是歪曲。我确实曾经要求提拔我看重的入，但那是为了抗日作战。我所提拔的人都是英雄好汉，不是稀泥软蛋。大戏里都唱，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我们为什么就做不到?第六，说我给汉奸维持会长拜寿，事情是有的，但这话不全对，我是给抚养我的朱二爷拜过寿，也送了二百块大洋，朱二爷当了伪政权的维持会长是不错，但他不是汉奸，这一点组织上已经有结沦了，有的人老是揪住这个问题不放，用心险恶。第七，说我调戏妇女，这是小题大作。我是拧过人家女同志的屁股．但人家也拧过我的屁股0窦玉泉那一次到上派河组织春耕，述跟牛一．的婆娘摔过跤掏过档，那算不算调戏妇女?说我威逼同级女干部做老婆，这话说对了…半。用你们的话说这叫追求爱情，不是什么卵子……威逼0追求爱情我不仅承认，而且还要追求下去，放我出去，我立马就给组织上打报告……“
梁大牙越说越起劲，说到最后，便是手舞足蹈了。
东方闻音的心里突然涌出一阵热乎乎的潮湿感。她想，眼前这个看似粗莽的汉于．心里其实有数得根啊。有些话，硬是让他说得惊心动魄。她现在还无法准确地判断自己对于梁大牙的感情属于哪个层面，究竟是敬佩、是同情、是可怜抑或当真有丝丝缕缕的爱之音弦?她觉得在这条凹凸山土生土长的汉于面前，自己竟然变得十分茫然了t：)
梁大牙还在咆哮，当然是通过她向组织咆哮，可是她已经听不进去丫。
她也闹不明白这次“纯洁运动”是怎么回事。杨庭辉离开了凹凸山，她想去找王兰田，但又听说王兰田的处境十分尴尬。王兰田分工负责凹凸山地区的策反工作，可是几处策反都是半途而废
分别之际，东方闻音把握住情绪，公事公办一般问梁大牙对组织还有什么要求，梁大牙大吼大叫，说：“第一，我要求见杨庭辉司令员和王兰田副政委．第二，如果不让见杨、王，那么请组织上算一笔账，分区的功劳簿上记录了我梁大牙亲手杀了十六个口本鬼／．，一颗鬼于头换一只鸡，一天给我送…只鸡来，熟的行，生的也行()每天只给半斤稀饭。老子受不了．吃完十六只鸡，小腿一伸拉他娘的倒，老子不当饿死鬼。第三，果真把我梁大牙毙了，请你们在洛安州里贴出告示，看看鬼子放不放炮仗，听听老百姓骂不骂娘(J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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