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彬说：“他现在在革命的环境里，就是革命的，如果把他放到反革命的环境里，他极有可能就是反革命<：)“
窦玉泉哈哈大笑，说：“这话以后可不能随便说了，这是中伤同志o“
李文彬说：“你老窦也不要跟我假装高风亮节，分区司令员没让你当，我知道你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其实也是怪我们自己软弱，一是当初派他当陈埠县县大队长的时候，你们再坚持一下，就算不把他杀了，也不会这么放纵他。二是在‘纯洁运动’中，我还是下不了手啊，要是听了你的指示，他早就没命了。“
窦玉泉正色道：“老李，那时候情况特殊，我对你的……那不叫指示，只能理解是在紧急情况下采取紧急措施的一种建议。这个话以后最好不要再提了。“
李文彬却不识眼色，梗着脖子说：“老窦你也太心虚了。你怕什么怕?那时候想杀梁大牙的也不是你一个人，是革命需要嘛。那时候要是把他秘密处决了，这个司令员怎么也该是你的了，我们也不用在这里怨天尤人了0“
李文彬说的“那时候”，是指当初逮捕梁大牙的时候，窦玉泉除了向江古碑请教了一个“患”字，在单独同李文彬一起的时候，则比较公开地说过一番话一一他对于李文彬的信任大于对江古碑的信任，一一窦玉泉说：“逮捕梁大牙非同小可，恐怕夜长梦多：，运动倘若出现反复，老杨要是回来厂，再把梁大牙故了，就是放虎归山了。此事不做便罢，要做就做到底，不能留下后患．，“
李文彬当然知道窦玉泉说的“做到底”意味着什么，窦玉泉并且还暗示他，可以在送给梁大牙和朱预道的饭菜里做点动作，反正特委社会部由江古碑掌握着。招个暴病死亡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李文彬当时手软了．一下，认为梁大牙和朱顶道反正是瓮中之鳖厂。“纯洁运动”是上级布置的，来势很猛，二分区光嫌疑分子就杀了七十多人，有的仅仅只是说了几句牢骚话就可以定死罪．按当时“纯洁运动”的态势，就算梁大牙别的问题都不成立，仅仅他给汉奸维持会长拜寿并送大洋…条，就可以杀他几次。革命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而窦玉泉的那个办法是很冒险的。再说，当时没判梁大牙和朱预道的死罪，这么大的事情．李文彬做起来底气还不是很足。
另外，李文彬几次摸了张普景的底，张普景都是一个态度。说：“不能像二分区那样搞，要按政策来，严格审讯，但是不能搞人身摧残o“
如此一来，李文彬就没有接受窦玉泉的建议。现在，梁大牙下仅没有成为“不纯洁分子”被消灭掉，反而日见茁壮，连窦玉泉也不能不为自己当初的那个“建议”感到后怕了。
窦玉泉最后对李文彬说：“老李，我还是要劝你，要跟梁大牙同志搞好团结。以后，我们都要在梁大牙同志的领导下工作了，要支持他。至于说在‘纯洁运动’中同志之间有些磨擦，甚至有过激的言行，都是可以理解的，我们是执行了错误路线。但是，我提醒你，这些历史的老账以后还是少提为好，以免在同志之间制造新的矛盾o“
李文彬激愤地说：“看来，凹凸山根据地的局面恐怕还真要梁大牙来控制了。我知道你们……我说的是你老窦和江古碑，对梁大牙可以说是又恨又怕。只有张普景同志，对梁大牙是既不拥护也不妥协，敢于批评，敢于抵制。我认为张普景同志的态度才是革命者应有的态度。我也是这个态度。梁大牙要是真的能把凹凸山根据地的形势领向光明，我就无保留地支持他。而你们，恕我直言，对革命多少都有点三心二意，见风使舵，有投机革命的成分。“
窦玉泉不惊不乍，哈哈大笑，说：“好好好，我们都是投机分子，只有你李文彬同志是最彻底的、最无所畏惧的、最忠贞的革命者好不好?我今天请你来，不是宋跟你争论的，我就是一句话．大家要搞好团结。什么江惟派凹凸派之类的话，以后我们是再也不能说了，谁说了，就是搞分裂。就是犯罪0“李文彬冷笑一声说：“老窦你不用怕，我不会向梁大牙告你的密
五
凹凸山军分区指挥机关的所在地在梅岭的清凉寺0
这个晚上，清凉寺里不清凉。
杨庭辉和王兰田离开凹凸山军分区之前的最后一顿晚饭上
了酒0酒是凹凸山老百姓酿的地瓜干烧，味道很醇也很浓，往下咽的时候能在肠子里辣出烫烫的一条0下酒的菜自然很簡单。是自己队伍种的豆角和葫芦，再就是战士们下河摸的黄鳝和鲫鱼。陈埠县县大队送来半扇猪肉．杨庭辉让砍丁一半给独立团，再砍了一半的一半给特委机关，剩下的让分区伙房用萝卜炖厂一锅，分区机关的干部战士按人头平分，每人大半碗。几个首长的凑到一起，也就有了四大海碗。当然是以萝卜居多。
席间最引入注目的就要数窦玉泉主动贡献的一条腊狗腿丁(：)这还是冬天的时候，山那边刘汉英送来的慰劳品，独立团赵团长留丁一点私房货，一直没有舍得独吞，到二分区上任之前，又转送给窦玉泉，今天算是派上了大用场，用干红的辣椒一炒，兑点粉丝进去，给这顿既算饯行也算交心的晚饭增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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