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喻哲行说,“比如条例规定,战犯的逮捕由同盟军最高总司令审定之。
对此,我们深有领教。我们提出的第一、二批逮捕战犯名单,有二十多人麦克阿瑟不同
意逮捕。而这些人都是罪行累累的刽子手。谁该逮捕,应由国际法庭各参与国代表根据
其犯罪事实审定。如果这一条通过了,就会给继续逮捕侵华日本战犯带来阻力。”
商震说:“看来,明天,一场与麦克阿瑟面对面的针锋相对的斗争,已不可避免了!
你与我,是把老头子给我们的紧箍咒老老实实戴在头上,还是甩掉紧箍咒挺身而出!中
国是受日本侵略时间最长、受害最深的国家,我们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行吗?除了苏联、
英国、菲律宾、荷兰的朋友理解我们的苦衷以外,其他代表团的朋友会骂我们是奴才
呢!”
他起身踱了几步:“该说的而不准说,该斗的而不让斗,是人生最大的痛苦!”
“斗!”喻哲行被激起一股冲动,“无非是麦克阿瑟又通过杜鲁门向老头子告我们
一状,无非是被撤职回国当老百姓!”
“不能这样!我倒不是怕掉乌纱帽。”商震说,“如果我们被撤职回国,让处处仰
人鼻息的软骨虫来,那就更糟了!”
“那就由我出面斗。”喻哲行说,“老头子要追查,撤了我的参谋长职务无妨,还
有商先生在东京。”
商震说:“那也不行!这里的工作是以我为首,老头子还会追查到我头上来。即使
只把你的参谋长撤了,换上别的人来,能与我心心相印吗?能与我合作得好吗?”
他坐回原处,沉思着说:“还只能按我们的既定方针办,暗斗。看来,我们只好仰
仗于希克斯曼将军的力量了。”
希克斯曼是商震在日本留学时的澳大利亚同学,时在同盟国战争犯罪调查委员会工
作。这个委员会成立于一九四五年初秋,总部设在英国伦敦,其职责是负责对德国。日
本战犯审判的调查和指导。因澳大利亚是这个委员会的主席国家,而希克斯曼则是委员
会的当然主席。去年十一月初,他通过无线电话,就对日本战犯的审判问题与商震交换
过意见。商震也坦率地将自己来东京工作的苦衷,无保留地告诉希克斯曼。
喻哲行点点头,看看手表,东京时间是六日深夜十二点。他打开一本世界地图,查
看世界时区表,伦敦还是五日下午三点,高兴地说:“估计这时候希克斯曼将军午睡起
床了,请商先生现在就与他通电话。”
两人来到无线电收发报室。商震将纽伦堡和东京两个审判战犯条例的差别和存在的
严重问题,向希克斯曼作了汇报。他说:
“请同盟国战争犯罪调查委员会审查东京审判条例,抵制其错误的条款。如果这个
条例被通过,那么,今后的东京审判就无真理和正义可言!由于学长所知道的原因,请
不要说是中国代表团向你汇报的。”
希克斯曼说:“我理解学长的心情,一定为之保密,也一定给予支持。”
“谢谢!”商震说,“说是自嘲也可以,我扮演的是个可怜的角色。但是,为了正
义与和平,为了使侵华战犯受到审判,以告慰在中日战争中死难的三千五百二十万中国
同胞的亡灵,我又甘愿来东京受这份罪!”
“商学长忍辱负重,令人敬佩!”希克斯曼因对斗争的复杂估计不足而显得很自信,
“同盟国战争犯罪调查委员会一定以负责的态度审查东京审判条例。我等会儿就给澳大
利亚驻日本军事代表团团长布莱将军通电话,请他在讨论东京审判条例时,旗帜鲜明地
抵制其错误条款。噢!布莱也在日本陆军大学留学过,比我们低一个年级。我等会儿对
他说,既然是先后同学,要他今后更好地与商学长合作。对了,你的苦衷也不妨告诉他,
让他理解你,支持你。”
东京城里,万籁俱寂。已是七日凌晨一点了,商震身体躺在床上,但脑子还没有休
息。摊开在他面前的,仍然是一本难念的经。在讨论会上总得发表意见呀!那么,话该
怎么说?最后,在见机行事的自我安慰中,昏昏入睡了。
第二天早晨六点五十分,商震刚洗漱完毕,布莱兴致勃勃地来了。他紧紧握着商震
的手,欣喜地说:“原来我们是同学!去年九月与阁下在东京见面时,就感到很面熟,
原来我们是先后的日本陆军大学同学!”
“我正准备下二楼去看望布莱将军,你却来了!”商震也很高兴,“今后,甚望阁
下多多支持中国代表团的工作!”
“我一定与商学长通力合作。”布莱说,“今后凡是学长感到不便直接出面的地方,
你把想法告诉我,由我们代表团出面。我还将请法国代表团团长勒克莱将军支持你们,
他是我的好朋友。还有新西兰代表团团长艾西特将军,他的大儿子在澳大利亚留学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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