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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_张笑天【完结】(233)

  廊上廊下静悄悄的,武士、侍从们各司其职,站在岗位上如木偶一样。

  朱元璋忽然转过身来,命值殿官把陈宁叫来,胡惟庸也行。

  没想到胡惟庸应声从殿下出来,说:“臣在。”

  朱元璋很奇怪:“晚朝早散朝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胡惟庸应对说,皇上没走,臣不敢走,怕皇上万一有事,来不及。

  朱元璋十分满意,点点头,问李彬剥皮的事办好了没有?

  “办好了。”胡惟庸答,实草皮人就摆在了应天府大堂进门处。他盛赞皇上这一招高明。其实,贪心人人有,惧怕惩处而时时自戒,虽不是良策,毕竟是好事。能吓住有贪欲的人,逼他们当清官。

  “你说得对,贪心人人有。”朱元璋又指出他说的不够全面,还有一种人,不是因为怕严法酷刑而不贪,他们心中有一个德字约束,这就是古人说的君子。

  “皇上训诲的是。”胡惟庸忽然瞥见屏风上有一张醒目的朱笔字条,是“苏坦妹”三个字,他的脑海里立刻转开了:这个时候,他怎么又想起了他几年前杀掉的江南才女?一时不得要领,需要对朱元璋察言观色。

  朱元璋问:“为杀李彬的事,李善长怎么样啊?很丢面子是不是?”

  “他很懊悔。”胡惟庸说,“他不是上了谢罪表了吗?”

  “做个样子谁不会!”朱元璋说,“他是老糊涂了。他是你恩人,你自然为他说话。”

  胡惟庸有几分心惊,忙说:“臣最大的恩人是皇上啊。”

  “你很会说话。”朱元璋说,“李善长三天不上朝了吧?”

  “他不是告病了吗?”胡惟庸说,“他真有心口疼的病,皇上不是派御医去了吗?”

  “也许他该颐养天年了。”朱元璋望着大殿彩绘棚顶,像自语似的说,胡惟庸吓了一跳,眨着一对小眼睛思索了半天,轻描淡写地说:“其实人老了是犯糊涂,人家刘基决心替皇上惩贪除恶,他李善长应当站出来拿亲戚开刀才是,皇上杀儿子已有楷模在嘛。他这么一来,自己失了威望事小,叫皇上多寒心啊。”

  朱元璋扫了他一眼,他显然说到朱元璋心里去了。

  胡惟庸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那本批乱了的《孟子》,便问:“皇上在批孟子?臣已遵旨,下令天下圣殿里拆除孟子像了。书禁不禁?”

  朱元璋叹了口气,说:“禁了不好。为禁《孟子》一事,山东御史游义生不是宁可吞金来死谏吗?不过,今后不能让天下人再念从前版本的《孟子》了,回头你把朕亲手删改的拿去印行。”

  胡惟庸答应着,看了看一片朱红的《孟子》,简直像腰斩活人鲜血淋漓一样,令人怵目惊心。他问删了多少?

  朱元璋回答得很平淡,不多,删除八十五章谬种流传的言论,还剩一百七十余章。

  胡惟庸吓了一跳,这不是删掉三分之一了吗?还不多!

  “这都便宜他了,孟子教唆人对君不逊,岂可容忍?剩一半也行,就叫《孟子节文》。”

  胡惟庸唯唯。

  胡惟庸犯不上像迂腐的山东御史那样,用自己的性命去捍卫孟夫子。别看他从小是喝孔孟乳汁长大的文人,如果朱元璋执意要把这两位圣人全铲除,他也不会吭一声的。

  还嫌不解气,朱元璋又说:“如果孟轲这老儿活到今天,朕非杀他头,剥他皮填上草示众不可。”

  这更令胡惟庸瞠目结舌。

  朱元璋说:“你听孟子说的是什么话!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这还有君臣了吗?”

  胡惟庸随声附和,说自己过去都白念一回《孟子》了,不走脑子,没往深里想,不知其害如此之深。

  对他的表白,朱元璋并不全信,毕竟听起来不逆耳,不逆耳总是舒服的。

  《朱元璋》第六十二章(1)

  天从人意,带有罪己诏味道的石碑神秘地不翼而飞,与廖永忠的疯傻异曲同工。对小和尚的宽免是皇后促成的意外。

  一孟子的话题未免过于沉重,胡惟庸及时地换了个轻松、快慰的话题,谈到了后宫选秀一事。他早有耳闻,没有出类拔萃的秀女脱颖而出。朱元璋言辞之中,大有怪罪司官办事不力的意思。

  胡惟庸对朱元璋说:“我听内廷人说,这次选秀不甚中意。”

  朱元璋说:“朕还没来得及一一过目。”

  胡惟庸趁机奏报,有两个色艺双绝的人,他觉得应侍奉皇上。

  “比达兰如何?”朱元璋问。

  此时提起达兰,当然是一种暗示,表示朱元璋没忘记胡惟庸为献美所付出的辛劳和忠诚。

  胡惟庸笑而不答。

  “光笑是何意?”朱元璋有点心痒难耐,催问是哪两个。

  胡惟庸道:“一个叫楚方玉,萍踪不定。”

  “楚方玉?”朱元璋早听说过,这不是与苏坦妹并称楚苏的才女吗?朱元璋还读过她的诗呢。

  胡惟庸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过去战乱,天地阻隔,现在天下一统,想找个人,应当不难,不过总是费时日,他已在着手访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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