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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卖_徐大辉【完结】(93)

  “我得铡草。”孙兴文目光有些呆滞,推开她。

  枝儿哭着跑走了,去找洪光宗,吵闹一通。

  “枝儿你作够了吧!”洪光宗不是以司令而是以姐夫的口吻说,“军队的事你就别参悟(乎)了,孙兴文不检点,咎由自(取)。”

  “咎由自?你诬赖好人!”

  “噢,他是好人,那你袜子底儿上绣的字怎讲啊?”

  枝儿一时语塞。

  “递不上当票(回答不出)了吧。”

  “我和他的事怎么办啊?”枝儿整景(故弄玄虚),问。

  洪光宗想到她会来闹,会提到他们的婚事,早准备好了话答复她。说:“他不是参谋长,你非要嫁给一个马夫?”

  《出卖》第十九章(21)

  “马夫我也嫁!只要他是兴文。”

  “你可想好喽,嫁错了人没处买后悔药去。”洪光宗说。

  枝儿这次没马上说嫁,试探者想看到的东西看到了。

  “我从来都把你当亲妹妹看……”洪光宗想好的话会表达得很好,声情并茂,当年不是这样表演,环儿不会嫁给他,大概还在老爷岭做他的山大王。

  枝儿哭着跑走,有时哭是雾是雨,让人迷惑难以看清,可能是一种掩盖,也可能是一种表露,枝儿用这样的方式离开再恰当不过。

  到马厩看望的人还有袁凤兰,她站在和孙兴文有一定距离的地方,一声不吭地凝望他痛苦的脸,任凭披散的长发在面前飘动,令人想到春天一棵枝条柔软的树,还有剪刀一样的风。

  铡刀没停,孙兴文像是没看见她,同续草的士兵唱起神汉调:

  手拎钢刀往前行,

  一打东方何地名。

  一打东方甲乙木,

  青人青马往上度。

  青人青马青旗号,

  青盔青甲青战袍。

  护心镜,勒甲胄,

  青罗伞,马后梢……

  袁凤兰离开,动作很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还有一个人来看孙兴文,他放下手中的活儿向看他的人走过去,环儿眼睛湿湿的。

  “脚有泡都是我自己走出来的。”孙兴文认罚,不怨别人。

  “先忍忍,等他过去这股劲儿。”环儿劝道,她了解丈夫,正在火头上说什么都白费,气消了再去说情,重新安排他的职务。

  “谢夫人。”

  孙兴文的客气使她心里疤疤瘌瘌的很不舒服,不该客气的人客气,是一种折磨,扪心想想,这件事上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枝儿在袜子底儿上绣个袁字。”她说。

  “噢?做什么?”

  “踩小人。”

  关东民间的陋俗,将自己所恨的人姓名,或绣或写在脚底板上,天天踩在脚下,意为踩他(她)踏他(她),是一种诅咒。

  “没听说她俩叽咕(争吵)啊,庸乎(因为)啥呢?”洪光宗不解道。

  环儿学了枝儿说的话。

  “他们怎么可能有一腿?”洪光宗将信将疑的样子。

  “人说话嘛,孙兴文不是那样人,既然枝儿觉出来了,还是留心一下好。”环儿说。

  现在看来自己的话说多了,孙兴文挨了收拾。

  “夫人没事儿,我铡草去啦。”孙兴文淡淡地说。

  “兴文,我问你一句话,你不会离开司令部吧?”环儿问。

  “暂时不会。”孙兴文说。

  【60】

  冒烟雪把西坠的太阳早早埋上,天黑得比往日早。

  “多派两个弟兄到幺坨子口。”占江东吩咐水香在进野狼沟的必经之路增加岗哨。

  “哎。”水香去布置。

  地窨子差不多给积雪堵住,占江东回到自己的宿处,不得不用铁锹清走积雪后才推开门。

  小田玩一条冻鱼。

  “一条死鱼你玩得恁起劲。”占江东无法理解日本人,本来是今晚把它炖上吃掉,硬是留下把玩。他觉得他像一只猫,玩一只死耗子。

  “黑狗鱼,”小田玩趣很浓,说,“它在月圆时唱歌。”

  占江东拆卸自己,火狐狸皮帽子,羊羔皮袄,毡疙瘩(鞋)……就那么侧巴楞子(歪斜身子)躺在炕上。

  今天上午得到这条鱼。

  “几天没吃鱼啦。”小田说。

  “你想顶浪子吃?”占江东问。胡子黑话管鱼有如下一串称呼:批水子、摆尾、摆河子、穿浪、顶浪子。

  “鱼好吃。”小田馋鱼。

  “你和我去弄吧。”占江东不喜欢吃鱼,喜欢弄鱼,应了那句老话,吃鱼不香打鱼香。

  他们的捕鱼工具十分简单,一把冰汆子,一把搅捞子搅捞子:一种冬季伸进冰窟窿搅水捞鱼的工具。,沿结着厚厚冰的河沟走下去。

  《出卖》第十九章(22)

  “哪有鱼?”小田问。

  “我们在找鱼哈拉。”占江东可不是随便在冰面上走,他在寻找冰层下干涸并聚集许多鱼的坑,当地称鱼哈拉。

  小田兴奋,他没在小河沟子里捕过鱼,前年他到过牤牛河的鱼亮子鱼亮子:设在河边有屋、船及固定的下网点的捕鱼据点儿。一次,天气不好,他遗憾地没见到捕鱼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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