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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战争的警号_天狼【完结】(68)

  他惊问:“这话什么意思?”

  那人看看墙上挂钟说:“到12 点,他们来接你。”

  “谁来接我?”

  “我们也不清楚。”

  汪敬远火起来,高声叫:“看你们哪个敢拦我?”一拍桌子往外走,朱鼎突然从门外闪出,用短枪抵住他的当胸,瞪眼低声道:“我就敢!”

  “你敢造反?”汪敬远高叫一声,随手打去一记耳光。朱鼎没敢“造反”,只端着枪发愣。

  这时,屋里陪赌的,看赌的慌作一团。上校团副走上前,对汪敬远说:“特任官,不是他的事,是日本宪兵司令部给我们安排的,有什么话,你到那里说去吧。我们都是朋友,实在没有办法。”

  汪敬远气急呼呼地指着朱鼎骂:“好,你小子,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上海,在中国现代革命史上,有她突出的位置。这片土地,20 世纪初起,被世界列强大块大块地分割吞并,名曰“租界”。这里有封建阶级、买办资产阶级以及帝国主义势力的代表。他们张牙舞爪,无所不为地盘剥中国人。

  同时,这里也有中国优秀的产业工人群和孜孜进取的知识分子群。这两股力量,在革命运动中形成血缘关系,孕育出许多他们的优秀儿女。自1921 年6月起,到1949 年10 月止,28 年间,上海工人、市民、知识分子,为中国革命所作出的牺牲和贡献,是不能用数字来说明和统计的。上海人精巧,用同样的原料,可以做出比别处物美价廉的产品,这是被压迫下磨炼出来的本领。上海人具有革命共性,同样的压迫现象,他们会作出更深刻的分析和灵敏有力的反抗,这是亲身感受着压迫的痛苦的本能反映。他们见不得以强凌弱,更忍不得异族侵略。这是抗日战争时期上海人空前团结的感情基础。他们对汉奸,虽不当面拳脚相加,但他们总要扭转头骂一声“贱骨头!”他们用行动帮助抗日的人,譬如,故意挤凑上前,阻滞一下敌军宪特追捕一个散传单的人,随后不声不响地竖一下大拇指,笑一笑,转身而去。中国共产党早在上海人民中深深扎下了根,除了外围组织,还有数不清的同情者。他们都以有机会帮助一下共产党而感到无限欣慰。

  “在汉口路四川路附近日本汽车上跳下一个人,跌得头破血流。日本人急忙下车,慌手慌脚把他抬上车,拉到宪兵司令部去了。”这一消息,像五级风速般传遍大半个上海。

  人们互相传说,纷纷猜测:

  “是个什么人?”

  “还用问吗?”

  “可是那辆车一路上没有拉警报啊?”

  “抓的是重要人物,他敢拉?”

  “有人看见是从‘满铁,开出来的。”

  “是他们自己的人吧?”

  “他们自己人会跳车吗?用得着吗?”

  “当然是我们中国人。”

  “从‘满铁’出来的?”

  “我敢断定,是地下游击队。”

  “听说他跳下车的时候大喊了一声。”

  “喊什么了?”

  “大家都没听清楚。”

  “喊着口号跳车的可不是一般人。”

  “..”

  我们说过,中国人最后的武器是沉默。世上除了死,哪有真正的沉默?有的人死后也不会沉默,因为另有人代替他,却不是代替他继续去沉默。

  上海人传说这消息,并非有意代替程和生不沉默,而是出于巨大的痛惜和震惊,且含有希望和鼓励的成分。仿佛如果他们早知道在上海有这样一位抗日分子,也早去投靠他了。又仿佛他们断定,这样的抗日分子在上海还有,不过人家不丘露罢了。这种自动着力的传说、猜测、议论,无意间既标明了自己,又鼓励了周围的人。张明达是第二天下午听到这传说的,当时他已到香港路“中联社”分社去交过差事了。在回家的闵行路上,听到人们议论,不由心头一惊。连忙到紧急联络点,给程和生发信号,要求见面。他在接头点附近,转来转去,直到天黑,不见程和生来,知道出事了。第一个念头便是:情况紧急,事不宜迟,要赶紧回南京,给老李报答。

  昏黄的马路灯光,照着空旷的大街,像比白天突然加宽了许多。不见什么行人,到处一片寂静。远方传来“隆隆”雷声,闪电耀眼的白光,映出幢幢大楼直耸的黑影,和黝黑而低沉的夜空。

  怎么回南京?直奔火车站?夜里几点钟有到南京的票车?凭这身服装,能像白天一样大摇大摆的不买票,走日伪要员专用的通道吗?

  他的脚步渐渐犹豫了。

  先回家去,过一夜,明天再走?

  不成,不成,不成。事情太急迫了,现在,敌人已经开始对我们紧急行动,只有“提上脑袋撞金钟”了。

  他脚步越来越快。

  上海的街道,他熟悉,不管从哪个方位到火车站,走哪条街最近,穿哪条巷省路,他都了若指掌。他可以随时敲一家住户的门惜路穿堂越巷,也可以随时敲一家熟悉的商号的门,请求给点帮助。在上海,他有多少熟人,可没法计算。他认识的人多,认识他的人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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