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轴儿说:“金三,你来得不巧了,先把马牵回去,过两天儿再说吧。今天我们二员外心里正烦着呢,未必见你。”
金三听单轴儿这么一说,就是一愣,说:“这是怎么回事呀?”
“你眼睛瞎啦,没瞧见大门上糊着白纸吗!我们大员外刚故去日子不多,二员外心里正心烦呢,哪儿有心思买马呀!”
金三说:“不能,你只管回上去吧,我敢说二员外一瞧这匹马,能够把烦都没了,你绐回禀一声吧!”
单轴说:“那我就给你回一声吧。”
单轴儿这才来到上房,见着单雄信说金三来卖马。单雄信心里正在烦闷,本想不见,因听单轴儿说金三牵来的是一匹骏马,这才打动了他的兴头,说道:“叫金三把马牵进院中,待我观看。”
单轴儿出来叫金三把马牵到前院。金三见单雄信站在廊子上面,过来见礼说:“二员外您看这匹马,名叫黄骠马,还有个别名叫铅顶干草黄,能够日行五百。原是一个远方的人来到咱们此地,困在店中,要卖马回乡,叫我看上了,给二员外送了来。就是一样,膘头瘦些个,这是因为缺了草料饿的,要是上足了草料喂养,到不了十天,膘头儿一壮,那就更好了。”
单雄信注目一看这匹马,除去膘头瘦点儿之外,体格、形象、尺寸,都是无一不好,含笑说:“金三,这匹马我留下了,但不知这卖马的要多少价钱呢?”
金三说:“这匹马论值,怎么也值三四百银子,因为卖马的主儿,急等用钱,我都给您磨兑好啦,马主儿净(贝青)二百银子。”
“这鞍鞯嚼环,也一齐在内么?”
“哟!这个,他可没有说,这么着吧,您就多给他五十两银子,一齐留下吧。就凭这一挂紫金铃,也值这五十两,何况还有鞍鞯呢。这么一来,他也能多得五十,您也省得再配了。”
“好,就依你所说,我给二百五十两。可是那卖马的本人来了么?”
“卖马的本人,如今就在门外呢。”
“既然如此,你把那卖马的本主儿,叫进来见我吧。”
“这……好吧。您在这儿等着,我去叫他去。”
说完出来,找着秦琼,说明了讨好了的价钱,然后领着秦琼进门。
秦琼随着金三进了大门,见这二道屏风门是绿边儿,洒着金星,写着是“斋庄中正”四个斗方儿。过了屏风,绕过影壁一看,好整齐一所大院子,东西的配房,北房五间带廊子,自己的那匹马在那边站着,不由得心里一阵难过。又看在台阶上下站着七、八个仆人,在那里伺候着,廊子下面站着一条大汉,金三引见道:“这就是此处的庄主。二员外,这位就是卖马的客人。你们两位是对说对说吧!”
秦琼注目一看这位庄主,但见他身高在九尺开外,臂阔腰圆,头戴一顶蓝缎子扎巾,三支软翅朝天,三排素白色的绒球,青缎条缠头,顶门搓打慈姑叶,身穿一件素地宝蓝色的通氅,青护领,白甩袖,下面露着青缎子的中衣,青靴子。再往脸上观看,是头如麦斗,面似瓜皮,两道朱眉直插入鬓,一对黄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塌鼻梁、翻鼻孔,四字阔口,大耳相称,颏下钢髯,正在少壮。秦琼赶向前,抱拳拱手说:“庄主请了。”
单雄信也注目一看这卖马的人,一身的衣服潮旧,面黄肌瘦,形容枯槁。连忙说:“啊,请了。卖马的客官,适方才金三拉来的这匹马,可是你的?”
“是,正是我的。”
“你要卖多少银两?”
“这马的原价是二百两。”
“噢,那么这鞍鞯呢?”
“虽说是卖马不卖鞍,可是我把马都卖了,还要鞋鞯何用呢,庄主你就看着做个价钱,一并卖与你吧。”
“也好,我再给你五十,共凑二百五十两银子,你看怎样?”
“就是这样,我这里谢过了。”
“客官,你是哪里的人氏,为什么卖马?”
“我乃是山东人氏,在县衙门里当差,只因到这里办事,病倒店中,路费用尽,欠下了店账,被困在这里,故此卖马,也好清还店账,回转山东。”
“噢!你是山东哪一县的差官呢?”
“庄主要问,我是在山东济南府历城县内当差。”
“啊……嗯!你说什么?”
“我是在历城县里当差。”
“噢,朋友,你贵姓?”
秦琼一听问他贵姓,不由得微然一愣,说:“这个——在下姓琼,名唤琼五。”
单雄信连忙抱拳拱手说:“原来是琼五爷,失敬了。”
秦琼也是抱拳拱手说:“庄主何必太谦呢!”
“琼五爷,你既在历城当差,我跟你打听一个朋友,想你必定知道。”
“不知庄主问的是哪一位?”
“就是那位姓秦名琼字叔宝,人称他是赛专诸,似孟尝、神拳太保、双锏大将的秦二哥,你可知道?”
秦琼一听,心说:得,问到我自己头上来啦,赶紧说:“原来是那秦琼啊,他乃是我们县里的班头,我们的头儿,哪有不知道的,庄主,你跟他有来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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