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扩张_[苏]尤里安·谢苗诺夫【完结】(157)

  “教授们都是我的捧场者,在讲台上,他们给我评高分,但不是因为知识、而是因为我突破了对方的球门。我的脑袋像块生铁,我什么也不怕,伸着脑袋往前冲。永远应当相信,任何危险、灾难都会过去,如果开始就动摇,那怕有一分钟想象自己脊椎会摔断,那么你就只有退出场外,不再是选手,也就从此结束体育生涯。”

  “你喝酒的时候,从来不吃东西?”施季里茨问。

  “最重要的是把头缩在两肩中间,”罗门不正面答话,继续说,“一句话,要像公牛一样往前闯,就像潘普洛纳最著名的斗牛赛上所用的三浦公牛。”

  “你还得吃点东西,”施季里茨请求说。本来他任何时候都不坚持任何事情,不当面提任何建议,他认为这不妥当。最恰当的是引导—个人说话和行动。国家极权主义开始于家庭。在家庭里,长者的话不容怀疑,长者不可能是愚蠢的,年龄就是智慧和经验,难道这二者不是—码事?但是现在,他明白,罗门巳到了极限,每分钟都可能垮掉。施季里茨改变了自己的看法,给玉米饼抹上厚厚一层黄油,递到罗门面前,再次说:给你,吃吧,波尔,你还要开车。”

  “我说,你听着,并且要记住,还要祈祷上帝,说我本来和你坐在一条板凳上,是纳粹的一条老畜牲。”

  “我祈祷,”施季里茨回答,“经常祈祷。你吃点黄油,难道你想唱醉不成?”

  “谁?我?博士,你不要以己度人!臭德国佬吃一块猪肉,喝20克酒,还大喝亮啤酒。你们这些人的屁股都像土木火力点。”

  “特别是我。”

  罗门看一眼瘦削的施李里获,雅致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像挂在衣架上一样左右摆动,两颊塌陷。

  “你是个例外,”罗门微笑说:“只是你别这么想,如果你不喝酒的话,而我今天休息,你就能捞到我的工作机密。你们这些人,都像猎犬,贪婪地想捞机密,小模小样,荒谬可笑的机密。人类的重要机密对所有人永远不能公开。喂,你回答我,什么是爱情?叛变?成功?幸福?你不能……问题就在这里,这就是机密!任何人,任何地方和任何时候都不能认识它们的内部本质。喂,你知道吗?我给招募的一个德国鬼子的代号是X-64。世界变了吗?儿童不生病了吗?亲爱的人不会出卖我们吧?”

  他透过牙缝又慢慢干了一怀,浑身肌肉收缩一下,用手掌抹一把脸,脸上马上出现蓝红色的斑点,摇摇晃晃,好像一个海员,靠近施季里茨,低声说道:“你以为我没有出路?如果你敢……我就割断你的喉咙。”

  他没有讲完,倒在桌子上,把杯盘打落一地。悄无声息的服务员好像等着这—幕,鸢一样扑向打碎的餐具,一分钟内就把一切都收拾于净。

  “贵族先生累了,”施季里茨说,“帮我把他送到公园,他喜欢新鲜空气。”

  饭店里还没有客人。客人4点之前才来,所以现在这里很空。走过管衣女郎时,施季里茨向她买了两小束红石竹。这是这里的习惯,通常在进入俱乐部前买石竹,是隶属这里兄弟会的一种标志。罗门被放在房后的一条长凳上,从这里能看到卡萨.卡姆波的美丽景色和大公园,绿阴如盖,寂静宜人。

  他到底要睡多长时间,施季里茨想。可怜的小伙子,他不舒服。他是个开放型的人,所以这样易受伤害。作秘密游戏.才使自己行为鲁莽。实际上,粗鲁的人都有正人君子的假象。他很不幸。他是对的,不信任是一种多么可怕和无法认识的实体。我不信任他,他也不信任我。人就像海滨浴场的卵石,相互躺在—起,从上面看好像一个整体,实际上完全分离。有人说,只有语言的魔力才能把人类的共性联合起来。不对。要是我现在就向俄国人坦白地承认该有多好,那怕只听听家乡话也行。但这个俄国人可能是弗拉索夫将军的人。他不仅会暴露我,还有幸打死我这个同语种同部族的人,因为我信仰别的言论,为别的思想服务。我们自己向周围的目标报告我们想报告的意思。我们祈祷的圣像与家里挂的不同,并藏起来不让人看。我们看一个女人,向她传递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期望我们所需要的理想境界,向所爱的人表达自己的精力,理智与感情。要是多看一会罗门,施季里茨想,告诉他我需要干什么,那该多棒!唉,人类实现自己不是几天,而是许多世纪。只有经过一个世纪,我们才能多多少少对过去的事有个正确概念。即使有了概念,是否就能作出应得的结论?西班牙民族在宗教裁判所时代平均每月失去1千个自由爱好者。宗教裁判所在这里主宰了三个世纪,从1471年至1800年。烧死了3万3千名凭自己的良心而不是按神甫命令思想的仁人志士。l万7千人被处死,30万人被投入监狱,数百万阿拉伯人和犹太人被驱逐。看来,应该吸取历史教训,记住是这愚蠢行为导致了他们帝国的灭亡,把曾为欧洲后院的国家变为二流国家。得了吧,他们把加西亚.洛尔卡交给宪兵,听任共产党人在佛朗哥的兵营里受苦或侨居国外。而流亡者向别的国家和民族贡献了多少伟大思想?被迫逃出法国的清教徒给英国带来多少好处?!而拉斯特雷和韦维津呢?还有曾在伦敦定居,后来到美国的佛来米人?美国之所以成为美国,是被驱逐的自由爱好者被迫离开欧洲的结果。而现在的美国开始践踏那些想到美国以脱离希特勒的人。不,人类还不会集体考虑共同的利益。它学会把自己交给圣像,雕塑品,雄伟超筑,圣经,书籍,但它还不能得到知识提供给它的东西。不信任,虚荣心或只相信自己都是数世纪教堂精神压迫的产物。那时人无权表现自己的本质,特别是当他的本质不符合习惯上的教条公式。上帝,如果亚里士多德的只有愉快是人类活动主要标准的信仰能够取胜该多好!如果人类签订一个世界性的条约,把畅快作为生活的最高利益和含义该多妙!那我们会避免多少痛苦。但是,怎样协调炎暑下劳作的石匠的劳动和在凉爽的图书馆接受知识而获得乐趣的思想家的劳动?你试试向石匠证明,当他搬起一大块石头,他就感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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