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扩张_[苏]尤里安·谢苗诺夫【完结】(66)

  (布尔戈斯,1946年l0月)

  施季里获睁开眼睛,感到自己年轻了十岁,他轻易地从高高的木床上站起来,也不感到腰部和经常折磨他的左脚的疼痛,那几个月他躺在床上不能移动一步。在意大利,还是在这里,特别是初期,他都强使自己不用拐杖,他不喜欢与众不同,习惯成自然,毫无办法,不管怎样从20岁起,他就凭别人的护照住在国外,1924年,几乎是人生的一半时间,像传说的一样,他都是在异国度过的。他不甚明白,出于什么原因,现在还要让他留在这里,留在马德里,并且依旧不露形迹,就像所有的人这样。但是他觉得,他也应该这样,以期待良机的到来,这一时刻或迟或早是会到来的,他毫不疑惑。

  施季里茨把水倒在一个大的搪磁盆里;罐子不是巴斯克的产品(他们使用的色彩令人难以置信,人人都随便凑合着制作陶器)。最可能的,多半是安达露西亚的产品,萦白色——这种冷色是适应当地40度炎热气候所必需的颜色,这种冷色调至少可以消除视觉的废劳,水虽然从山上引来时是凉的,但过了一夜变热了,尽管还是十月份,他沉了好久,然后用毛巾使劲揉了揉身子,他觉得精神特别焕发,——他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大约是在瑞土,和牧师最后一次见面后,确信,工作巳干完,在杜勒斯那儿和沃尔夫一起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我们的人不会允许,我们也绝不是小偷小摸的人……

  他下了楼,去一家小咖啡馆,桌旁一个人也没有,是秋天了;从前,在共和国时期,有许多旅游者到这里来,十月的斗牛赛是最有兴趣的,是明星的各种节目的大会演,而在佛朗哥上台以后,一个外国旅游者也没来过这个国家,拜访法西斯分子有什么意义,一切都规定得很详细,接连不断的禁令;最好的安达鲁西亚吉卜赛民间歌舞演员也迁居国外了,很多入已定居墨西哥、古巴、阿根廷和智利,博物馆内空无参观者,人民目不识丁,半饥半饱,哪顾得上用绘画和雕塑去挣钱来维持自已起码的生计。一个包着黑头巾的白发老太大,这点很像海盗的母亲,结他送来咖啡、二个用橄榄油烤制的面包和果冻。

  “有玉米饼?”施季里茨问,“根想吃热玉米饼,我给好价钱。”

  “我们没有玉米饼,先生”。

  “附近有什么地方卖这个的吗?”

  “也许只有唐·彼得洛那儿才卖,但他的小食店要八点开门,现在才七点半。”

  “太遗憾了!”

  “如果您要,我给您做牛奶蛋饼。”

  “牛奶蛋饼””施季里茨重复问道,“有土豆?”

  “有土豆,先生,可用不着土豆……”

  “那为什么不油炸鸡蛋土豆伴大葱?”

  “我们不卖这种食品。我会做很好吃的牛奶蛋讲,在这条街上都是闻名了的,我请别人吃过……”

  “为什么不做每一家都会做的?”施季里茨吃惊适,“依我看,如果所有的人什么都会做,那就太好了。”

  “那就不存在交换了,先生,贸易就停止了。那时人们该怎么生活?应当让街上的每一个人会做一样自己拿手的东西,而且要让每一样东西各具特色,别人无法制作。在我们街上唐·被得洛会做玉米讲,盐中还放有扁桃仁,玛丽一卡门太太会做伴有鸡肉的伊斯兰波萝饭,唐.卡洛斯以会做伴有海鲜的波萝饭而出名,我呢,请大家吃牛奶蛋饼。假如每一个人都能在自己的家里做这一切,那就会重新开战,因为光顾的客人没有可以从中选择的东西,所有的人什么都会作,那你们就不知道,该往哪家定才好。最好的是每一个人只会做一种小吃,而且让同行们一个也赶不上。

  施季里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道理,您解释得根有道理。”

  我想,无论何时何地我总以俄罗斯去比试一下。大概所有离开祖国的人都是如此吧。在每一个国家都能够买到多好的价格又合理的东西,在自己家里已习惯这个了。须知,树木要嫁接,才能获得丰硕的果实,把别的树枝嫁接到一棵粗壮的老树干上,这根树枝以后就会逐渐变成这棵大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就是入乡随俗:要知道,我们那儿开始吃土豆时,有几个人反对,群众也反对把肮脏带土的核桃放进嘴里?

  穿一只长靴会感到羞愧,没有谁会让一个妇女去参加大会,人多么怪。诚然,

  “一个男子汉犹如一头公电头脑里怀着什么样的古怪念头,用尖棍子也敲打不出来……”唉,涅克拉索夫是一个什么样的诗人,什么样的大人物,也值得用小说、戏剧去纪念他,他不过是一个社会舆论的制造者、反叛分子的救星、一个贵族,一个好玩乐的人,宪兵杜贝尔特的朋友,囚徒车尔尼雪夫斯基的同谋罢了,只有在俄国才有这种可能……

  “你们的电话在哪儿7”施季里茨问。

  “唉,先生,我们在秋天和冬天就切断电话线。没有客人,为什么要白白地付钱?”

  “难道春天接上电话线就不付钱了吗?”

  “这可要便宜些呢,我孙子统计过。他上四年级了,认得很多字,能随意写和读有画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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