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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诺言_尹永兴【完结】(46)

  老头子笑道:“部队寄给家里的战地第一号嘉奖令上有你师长的签名,我一看到那熟悉的字体,就知道不会是别人,所以才说:‘没想到,没想到,他还活着。’你妈和你哥以为是说你,还骂我是疯子,我哭也不是为你哭,你得了个破嘉奖能让我高兴得哭嘛,你想得美。我警告你啊,不许将我和你师长是战友的事说出去,不然小心你的脑壳。”

  王小伟噘着嘴:“谁稀罕,你那个破县委领导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

  老头子“好了,我不跟你瞎扯啦。大伟,把你夺碉堡和救小伟的事对我和师长说说。”

  王大伟瞧着父子俩又是骂又是笑又是闹的,只能好笑地听着,现在一下子把话题落在了自己身上,他赶忙地:“王伯伯,那点事没什么好说的。”

  师长:“你们兄弟俩一块说吧,你们连长和团长的汇报我听起来不过瘾,没有现场感,我这次来也就是想听听你们自己的讲解,开始吧。”

  王大伟只好小声地讲述起来,但他想跳过去的地方,王小伟立即打断,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就逼真了,表情丰富、活龙活现地把两件事的情景和过程描述得清清楚楚,但绝不夸张,听得老头子和师长都入了迷,然后老少四人开心而又亲切地交谈起来……

  团长和政委进来请师长和老头子去吃饭。兄弟俩送老头子他们到门外,别的班已整队唱着雄壮嘹亮的军歌走向食堂,四班的战友也已经等在外头,王大伟集合好队伍,也唱着‘打靶归来’齐步向食堂走去……

  食堂里,丰盛的酒菜已经摆上桌,战士们进来后按班在一张张圆桌前立正站好,一齐瞧着站在最前面圆桌前的老头子和师长、及团、营、连、排的干部们。

  团长说:“下面请师长……”

  师长摆摆手说:“同志们,今天老首长是客,我们的任务是服从他的命令,他爱怎么讲就怎么讲。老首长,请吧。”

  老头子站在主位端起酒杯,真诚地:“孩子们,我离开军营已经二十七年,这次重新踏进军营是陪同烈士的亲属而来,心情是沉重的,但悲痛过后又感到有某种失落。四天来,我除了在各团烈士们的追悼会上,看到你们师长分别指挥战士们叫了一首军歌外,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嘹亮的军歌声和激昂的军号声,更没有看到你们胜利凯旋的欢笑。我知道,身边战友的离去,每个人都感到悲痛,因为军人不是冷血动物,也有着丰富的感情和热泪,但这几天我从你们脸上看到的只有悲痛,没有激情和朝气,这使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一九四四年参加游击队,到一九五二年离开部队,倒在我身边的战友到底有多少?我已经记不清了,难道我就不悲伤吗?不,我同样的悲哭,但绝不会消沉,我只能用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告慰英灵,同时,也只有胜利的欢笑才是我们活着的军人最有价值的体现,你们为什么就不能为胜利凯旋还欢呼呢?让我欣慰的是,刚才我来食堂时,又听到了你们高昂的歌声,我的心亮堂了,也放心了,你们不愧是一支英雄的部队,是一群能在血迹中爬起来继续前进的新一代热血军人。不过我还是想提醒大家,牺牲的烈士永远是我们心中的骄傲,也是我们永远不能忘却的战友,不论何时何地,当我们端起酒杯时,请将手中的第一杯酒敬献给过去的、现在的、永远离开了的烈士们,这也是我三十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同志们,端起酒杯,请将第一杯酒敬献给烈士们吧。”他轻轻地把酒洒在了地上,表情非常的庄重……

  师长和全体指战员都将第一杯酒洒在了地上……

  老头子立即笑了,接过连长倒上的洒,开心地:“同志们,刚才的话我说得有点悲壮,但我就是这么怪,哭过了就得笑。请举起你们的第二杯酒,为你们的胜利凯旋,为你们的英勇顽强,为你们的奋勇杀敌,为你们自己而骄傲地干杯吧。”他欢笑着同师长他们碰杯,然后一口而干。

  全体指战员都相互碰杯后干下了手中的酒……

  老头子说:“今天是高兴的日子,能同你们这群热血男儿坐在一起是我的荣幸,大家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可你们师长说了,喝醉了就得打屁股,这是军令,我也得遵守,这话的意思大家懂了吗?就是希望大家不要给我敬酒,免得我的老屁股挨打。至于你们要给这些首长们敬酒,那就随意了,他们打屁股,我们看热闹,让这些整天在你们面前发号施令的人出出丑也还是可以的,是吗?”

  “哈哈!”战士们笑了,师长他们也相互瞅着笑了笑。

  老头子威严地:“坐下。”

  “刷!”地一下,师长和全体指战员立即坐下。

  老头子手一挥:“开怀畅饮吧,祝你们永远年轻。哦,对了,王小伟不能喝啊,他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现在喝酒会影响发育,别到时讨个媳妇都不能用,那就惨啦。”

  “嘻嘻!”“哈哈!”“呵呵!”师长他们和战友们都冲着王小伟乐了,他羞气得哭笑不得,王大伟搂着他的肩也笑了。

  师长拉着老头子坐下,冲战士们说:“大家快吃吧,热闹一点啊。”

  团长他们也就招呼战士们喝酒、吃菜,然后和师长一起给老头子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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