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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做奴隶的人们_尚志少华【完结】(111)

  蔡大胆说:“倒腾枪可能发大财呀!”

  瓦佳说:“那还用你说,卡林诺夫就发了大财。”

  蔡大胆说:“私卖枪支是要杀头的。”

  巴基耶夫说:“不不不!我们是俄国侨民,民国政府管不着我们,日本政府不敢处罚我们。”

  瓦佳说:“卡林诺夫哥哥是日本人的朋友,在大连受过训练,归关东军司令部直接指挥,我们卖枪没有关系,不会杀头。朋友你懂吗?在日本人那里中国人死了死了,我们俄国人不会死了死了。”

  瓦佳的酒喝得差不多了,大着舌头说蔡大胆是真正的朋友,站起身手舞足蹈,围着桌子晃晃悠悠跳起来。小酒馆的人说他这是喝高兴了,哪次喝差不多了都这样。蔡大胆心里明静的,他喝得高了,吹牛逼的成分太多,说的话已经没准头了,今天就不再问他了。蔡大胆不停地斟酒,说着一些让他们高兴的话,让他俩一醉方休,说不准日后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蔡爷爷曾告诉他,和老毛子喝酒咱中国人根本不是对手,千万不能和他们平喝,如果和他们平喝,你怎么醉死的都不知道。老毛子喝酒基本不打赖,一般的情况下你就热情地陪着就行。实在让你喝你就装做黑瞎子上门——熊到家了,他就不让你喝了。

  第二天瓦佳把蔡大胆叫到的家里张口就问:“你是什么人?”

  他知道蔡大胆听不懂,但还是要问,还不停地打着手势。蔡大胆怎么也听不懂,就说“巴基耶夫”快快来。瓦佳听懂了,他是要找巴基耶夫来做翻译。瓦佳不停地摇头,说了好几遍“不、不……不巴基耶夫”。蔡大胆也懂了,他是不想让巴基耶夫来。蔡大胆心想这个白毛子在搞什么鬼,他昨天好像是喝多了,实际上根本没喝多,比谁都清醒,不知道今天他想干什么。又比划着说了半天,但彼此都不知道对方想的啥,说的啥,想要干啥。瓦佳突然从床下抽出一支德国镜面匣子枪,举在蔡大但面前叫他看,然后用吐沫在茶几上写了一个200。蔡大胆全明白了,瓦佳是在向他卖枪,每支200块大洋。这一下子还真把蔡大胆弄蒙了,半天不知道怎样回答他。他不知道瓦佳的枪是哪来的,也不知他为什么冒冒失失地要把枪卖给他,会不会是敌人或者黑道上的圈套。蔡大胆急忙把枪推开,瓦佳又把枪送到他的眼前。僵持了半天,他俩始终都是念念有词,但都没听明白对方说的啥。后来蔡大胆把双手对面合在一起,贴在右脸上,做出要睡觉的意思。瓦佳明白了,他是要好好想一想,就停止了推让。

  虽然是蔡大胆,但回到铁匠炉他心里仍在砰砰地跳。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个刚刚认识的瓦佳突然拽出一颗枪来卖给他,确实把他吓了一大跳。他冷静下来仔细分析,这是怎么回事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经过一番仔细的思考他觉得这个瓦佳没有什么坏心眼子,就是为了钱,我们俩语言不通,他的想法我没听明白。他不想让巴基耶夫知道,证明是他独自在办这件事情。这个装疯卖傻的酒鬼,心里头花花肠子还真不少。还真让蔡大胆猜对了,这个瓦佳就是为了钱,只是轻易找不到买主,整日里急得够戗。好不容易碰上蔡大胆,他也是有渴忙奔井。他也仔细琢磨了,认为蔡大胆是个能卖他枪的人。他不想让巴基耶夫知道此事,就想自己和蔡大胆做这笔买卖。他认为蔡大胆很可能是胡子,也可能是抗日联军。他想,我不管他是谁,只要买我的枪就行,我急等着花钱呢。隔了两天周围没什么异常的动静,瓦佳来过两次,懒洋地瞅了两眼没多说啥就走了。蔡大胆这两天就琢磨,瓦佳的枪是哪里来的?瓦佳从不对外人说,所以谁也不知道。这枪是谁的?是卡林诺夫的,是卡林诺夫没卖出去存在这里的。如果不是卡林诺夫死了,他是绝对不敢拿出来卖的。第三天蔡大胆去找瓦佳,瓦佳咧着大嘴笑着欢迎他。蔡大胆见周围没人,在雪地上写了100。瓦佳看着雪地上的字,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蔡大胆用脚把100踩没了,看着瓦佳不说话。他知道说啥他也听不懂,索性用眼睛和他沟通。瓦佳岔着腰琢磨了半天,长长地探了口气说卖给你,随即伸出毛茸茸的手拉住了蔡大胆的手。蔡大胆想问问他还有没有枪了,但比划了半天就是没说明白。蔡大胆和爷爷说要去趟珠河。爷爷问还回来吗?蔡大胆说肯定回来。爷爷告诉他别走山下的大道,走山里的小道。蔡大胆心里真感谢这个和自己一般大的爷爷。蔡大胆星夜兼程赶回红地盘汇报。赵司令告诉他一定想千方,设百计,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小女孩带到红地盘来。其实把她带出来并不难,只是那林场离着双坡镇太近,况且住着二十多个警察挺碍事,其中还有一个日本指导官道。虽然那些警察都是些秧子货,但不能不防备他们,特别是那个日本人。赵司令还告诉他要多带上点钱,要多和瓦佳这样的人交朋友,看看他还有多少枪。蔡大胆回来后去找瓦佳,给他一百块大洋,卖下了那只枪。当蔡大胆又拿出一百大洋表示还要买枪的时候,瓦佳反复地摊开两手表示没有了。蔡大胆摊试探着问想把女孩带走,巴吉耶夫和瓦佳很高兴,说,你快把她带走吧,免得让日本人知道了添麻烦。哪成想小女孩说啥也不走,哭着闹着说是要在这里等他妈妈。

  老百姓背后骂,双坡镇最该死的就是“花泥鳅”。但他就在鬼门关那转转,转了一遭又一遭,死了一次又一次,就是死不透,哪次都能从阎王爷那爬回来。“花泥鳅”从马上栽下来就昏迷不醒,拉到医院三天里不省人事。他的右锁骨被打断了,浑身上下像血葫芦,胳膊腿都软丢当了,拿不成个了。弟兄们以为他必死无疑,都开始张弄后事了。谁知道那日本大夫医道高明,用地是德意志来的西洋药,竟把他从地狱门口救了过来。那几个日本大夫是厚藤正男从哈尔滨接来的,听说他把“花泥鳅”开了膛,掀开肋巴扇取出了子弹。你说那子弹怪不怪,打到脖子下的锁骨上,进到肉里拐了弯,一直钻到肋巴下面,出溜到肚子里。开完膛日本人又把他送到哈尔滨,住进了日本人的大医院。当初镇上人纷纷怀疑——开了膛就放了元气,他还能活?镇上人解恨呐,恨不得他一天也别多活。没出二十天“花泥鳅”又骑着马,耀武扬威地出现在大街上。酒高了的时候他就把衣裳搂起来,让手下的弟兄们看他的刀口。看得出那刀口是用线缝起来的,一尺多长,像缝麻袋个子,谁看了心里都发瘆。“花泥鳅”就是“花泥鳅”,连日本人都说他体质大大地好,恢复得大大地快。“花泥鳅”和手下的人说我就是命大,一定是九泉之下的爹妈保佑着我。除了爹妈保佑着我,还有日本人,日本人是我的再生父母。“二当家”太不懂事理了,让日本人骂两句就受不了了,想造老子的反,差点没要了我的命,看我早晚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他正在哈尔滨的医院躺着,翻来覆去不舒服,有人来说王翰章叫日本人逮着了。“花泥鳅”高兴地不得了,左也盼右也盼,报仇的日子终于来了。日本人就是厉害,王翰章再能折腾也是白扯。他躺不住了,要回双坡镇亲眼看看王翰章被五花大帮是什么样子。他要亲自审问王翰章,好好问问他当年为什么往死了打我。还有那个刘连长,他下手最狠。要当着王翰章的面让他跪下,让他在我的裤裆下钻过去,然后一刀砍了他。不行,那太便宜他。要把他点天灯,让他活受罪,把他的灯笼挂炒了吃。日本大夫说伤还没好不让他走,其实让走他也走不了,下了床就要卡跟头。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天大白楼被炸了,王翰章他跑了。“花泥鳅”这个懊恼啊!恨老天爷怎么这么不遂人意,哪怕再给我几天工夫,回去我就把他宰了。还是在大白楼没炸之前,厚藤正男去看他。他身手不利索,趔趔巴巴下了床,扑腾就给厚藤正男跪下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厚藤正男夸他为了中日亲善,对二当家这样的人毫不手软,是及时地替日本人清除了内部的反满抗日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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