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兰点破了其中的关键，孙烈臣和张廷枢这才恍然大悟，的确看问题必须想的长远一些。尤其是不能忽略了列强的因素。日本人原本支持段祺瑞，现在老段倒台了，他们多半会转而支持直军，和奉军对抗。
吃人家的嘴短，那人家的手短。如果直军和日本人真的合作，奉军就要面对内外受敌的局面。可是如今张廷兰提前摆出了合作的姿态，奉军能给的，日本人根本给不了。只要吴佩孚不是傻子，他就一定会同意，日本和直军潜在的联盟就被彻底瓦解了。
“高啊，大哥果然厉害，现在日本人拿出寻常的东西，吴佩孚肯定看不上眼，而且还会认为日本人缺乏诚意。但是要让他们拿出压箱底的东西，日本人又舍不得，这下子他们就没办法利用直军对付咱们了，一下子解决了一个大威胁。”
孙烈臣也频频点头，别人能看一步，张廷兰办事却能看三步五步，抢在了所有人的前头，的确超乎常人，不过孙烈臣想了又想，还是有些担忧。
“拙言，不管怎么说，吴佩孚都是一头猛虎，就怕他会反咬咱们一口啊！”
“正因为担心他，所以才要想办法把他的命根子攥在咱们的手中。”
张廷兰很清楚，有些事情是堵不如疏，一味的防范，搞不好吴秀才真弄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东西。如何和吴佩孚合作，就能搞清楚他的底细，防范起来就容易了很多。
而且张廷兰虽然说要让巩县兵工厂有自产各种武器的能力，但是这不过是一张画饼而已。光有一个兵工厂是绝对不够的，还要有陪同的发电厂，钢铁厂，化工厂等等一系列的配套工厂，缺少一样，不不能称为独立的体系，没有独立体系，又怎么能威胁到奉军呢！
能生产火炮不假，但是火炮用钢要从奉军购买，技术人员要从奉军引进，设备出了问题，要找奉军维修。奉军想要让吴佩孚生产多少，就生产多少，想要掐断，就能随时掐断。
对于直军来说，要想摆脱控制，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效仿奉军，也建立起一套独立的军工产业！
不过要做到这点，势必登天还难，列强都会死死盯着的，不会再给吴佩孚发展工业的空间。奉军是因为抓住了一战的机会，再加上张廷兰的提前布局，才到了今天，这个成功根本不能复制。
张廷兰把自己的算盘解说了一下，打消了孙烈臣的疑虑，然后又说道：“其实军火也是一种商品，而且是利润最丰厚的商品，奉军的帮助也不是没有代价的。直军需要双手奉上大把的银子，需要打开关内的市场，这等于是利用直军的财富发展军工，利用关内市场，完善工业体系。兵工厂不过是庞大工业体系上的一环，有了聊胜于无，不过想只凭着一个厂子就扭转乾坤，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其实列强用来控制中国的手段之中，军售和贷款都是最重要的筹码，只要用好了，就能影响各个势力之间的平衡，张廷兰已经看透了这点。军火贸易是军阀之间难以避免的东西，索性就让奉军的军火，替代列强的产品，把这块利润拿到自己的手中。
而且奉军也可以靠着军事合作，影响全国的局势。张廷兰一直有志外东北和外蒙，奉军很快就要大举北上，张廷兰不求关内能给自己收复故土提供什么帮助，但是至少不能拖后腿。
吴佩孚心里头还有着民族气节，不会在这种大事情面前添麻烦，避免背后捅来的刀子。张廷兰把这些考虑说清楚了，孙烈臣和张廷枢也都被彻底说服了。
“拙言，看来你早就权衡清楚了，反倒是我们鲁莽了，你下一步又准备怎么走呢？”
“自然是拿下察哈尔和绥远，这是咱们向直系讨得好处，他们总不能拒绝！”
吴佩孚从承德返回之后，直接找到了曹锟，此时曹锟刚刚和直系的众将发表了联名通电，逼迫段祺瑞下台。一看到吴佩孚回来，他也是喜出望外。
“子玉，情况如何？”
“大帅，比想象的还好，张拙言出手很大方，愿意提供很多重要的装备！”吴佩孚说着就把此行的经过，双方谈论的内容都告诉了曹锟。
曹锟听完之后，却没有那么高兴，脸上还有一些不渝：“子玉，察哈尔和绥远两地都交给了奉军，岂不是让他们如虎添翼么，而且这种事情我也没法做主啊！”
“大帅，奉军能消灭徐树铮的三万大军，没有直接插手关内，已经很出乎意料了，还想限制他们，也要看看手上的筹码啊。这次倒段，也是我们首倡的，凭什么不能做出？”
曹锟一看吴佩孚眼珠子瞪圆了，他也有了一点底气，急忙说道：“子玉，大家伙都推举冯国璋出任大总统，但是别的职位如何瓜分却没有商量好。”
“不用商量，北京政府暂时交给冯国璋没问题，但是直鲁豫三省巡阅使必定是您的，谁也抢不走。我现在就带着第三师的部队北上京津，张廷兰已经答应将重炮给我运过来，我看谁敢不同意，就用大炮轰平了他！”
吴佩孚是曹锟最倚重的干将，他的这番话，终于让曹锟找到了信心，就按照吴佩孚说的办，该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况且和奉军联起手来之后，得到的大批武装，正好能强化手下的子弟兵。在北洋这个圈子里头，最后还要看拳头，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子玉啊，你说的太好了，现在咱们就起兵进京，看看谁敢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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