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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大清河_兰亭润芝【完结】(107)

  随着秋天脚步的日益临近,保定火车站的白色恐怖局势也在日趋恶化。

  奉军李景森被任命为直隶总督以后,他的部队全部驻扎在保定火车站附近,与铁路当局狼狈为奸,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密切监视工人们的一举一动。相继有工人无端的遭受军警的拘禁、毒打。车站及周围地区经常是枪声四起,噩耗频传。往日相对安宁的社会秩序,从此被彻底打破了。工人们的行动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不仅没有人敢在夜间随便出门。即使在大白天,两名以上的工人凑在一起说闲话,一旦被巡逻的军警们发现,都要强行被带去讯问。倘若在回答询问时,稍有不吻合之处,就将被视为图谋不轨。接下来,一顿严刑拷打也就在所难免了。

  就在工会组织苦心寻找对策与反动军阀进行斗争时,国民党第二军军长康景星,突然派“密使”到保定火车站与工人代表会面。

  担任工会秘书长的张廷瑞出面接待了这位不速之客。

  在一间门窗破损的车间内,张廷瑞与密使各坐在一条板凳上,中间隔着一张木桌展开了长谈。

  密使恭恭敬敬地呈上康景星的一封亲笔信。说:“我们国民党要消灭李景森之流,希望你们铁路工人能协助我们完成此举。”

  张廷瑞先是一怔,而后颇感困惑地说:“这个嘛!好像是没有问题。但有一个问题我想弄个明白:如此大任,你们为何不去找铁路当局配合你们呢?”

  密使诡秘地一笑说:“军人最忌讳的是打无准备之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们已经做过调查了,结论是:铁路当局与李景森之流是一丘之貉,在利益问题上密不可分。他怎么会帮助我们去攻打他的盟友呢?而你们工人恰恰与铁路当局有着很深的矛盾,所以才打算与你们合作。难道你们不希望李景森这样的人被我们赶出保定?”

  尽管密使说的合情合理、滴水不漏。但张廷瑞依旧是半信半疑。暗自揣摩了好一会儿,问:“我们铁路工人可都是卖苦力的粗人,虽然都有着一身使不完的力气,却是手无寸铁,如何才能帮助你们呢?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密使捋了捋八字胡须,肥胖的身子向后仰着,腆着个大肚子,得意洋洋地说:“这个好办,我们一旦与李景森打起来,不用你们出一兵一足,只要你们能够在暗中为我们提供一些必要的交通工具就行了。同时帮我们探听一些军情。当然了,这些都是有偿的。一旦李景森被我们打跑了,国民政府肯定会重赏你们的。这方面请工人们尽管放心。我们堂堂的国军历来都是言而有信、说一不二的。不像是李景森这些兵痞们,尽其所能鱼肉百姓。还望张代表打消所有疑虑,而鼎力支持呀!”

  谈判刚一结束,张廷瑞就急忙向史文斌汇报了谈判的结果。

  史文斌沉默了足有一袋烟的工夫,才表态说:“或许这倒是件好事。至少可为咱们的工人兄弟出一口恶气。这段时间,李景森这条恶犬可把咱们欺负苦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咱们的工会组织也将彻底瘫痪了。但是,我们一定要为保定市的老百姓负责。在与他们合作之前,必须得谈好必要的条件。因为咱们没有和国民党打过交道,不知道他们是真君子,还是真小人。以防刚赶走了奉天魔,又招来了个直隶鬼。”

  张廷瑞忽闪着大眼说:“在这方面我也有所考虑。”

  史文斌果断地说:“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咱们就去和他们谈判。要他们白纸黑字的给咱们写好保证。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与官府打交道我们是有过深刻教训的。”

  张廷瑞担心地问道:“老史,你觉得他们会答应咱们的条件吗?”

  史文斌说:“不答应咱们就拒绝配合他们的行动。反正主动权握在咱们手里,还怕他们不听从咱们的摆布吗?你想啊:堂堂的国军,居然厚着脸皮来求咱们,就说明他们的确有依赖咱们的地方。这一点毋庸置疑。”

  第二天一大早,窗户纸刚刚露出一丝白色,史文斌、张廷瑞和另外两名工会成员一同来到车站附近的一家公寓,与康景星的密使进行第二次谈判。

  史文斌刚一落座,就直截了当地问:“贵军所提之事,不知是随便一说呢?还是决心已定。”

  密使贼眼睛转动了几下。很傲慢地答道:“君无戏言。当然是真的了。”

  史文斌说:“如果真要开战了,我们得提个条件。”迟疑了一下,接着加以解释,“这样做并非是对贵军不够信任,而是因为在战乱年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我们才考虑的多一些。请不要见怪。”

  密使感到非常诧异。有些轻蔑地问:“怎么,你们还有条件?”

  史文斌正襟危坐,两腿叉开,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也不看对方,而是直视着窗外,慢条斯理地说:“其实条件也很简单。如果我们协助了贵军的行动,今后,贵军可不可以不干涉我们工人的自由啊!也就是说:在我们不扰乱社会治安的前提下,也享有相应的自由权。说的更具体一点,就是请允许我们有游行示威的权利和集会的权利。”

  密使感到这个问题非同一般。一时面色都变了。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显得有些不情愿地说:“这个条件嘛,倒是可以答应。与孙中山先生倡导的三民主义也并不矛盾。这个条件不算框外,完全可以以协议的形式确定下来。”接着,装出很和蔼的态度问:“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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