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感动地眨了眨酸楚的眼睛。说：“行了。有你这番话，妈已经知足了。证明妈这半辈子的辛苦没有白费。终于换来了儿女们的一片孝心。人们常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作为老人，辛辛苦苦地养育儿女，其实呀，并不是图儿女们能给当老人的多么丰厚的回报，只要是能正确地体谅老人的一份苦心就行了。不过呢，妈今天还真不能满足你的上述要求。即使答应了也是欺骗你。倒不如跟你实话实说。因为妈这辈子最大的乐趣就是干活。若一天不受累、不出汗，浑身就觉得特别不舒服。我知道：你是担心妈累着。这份心意妈领啦！可妈不是那类坐在家里享清福的人。待着反而会把妈待出病来的。让你说说：在这种情况下，妈是听你的好呢，还是不听你的好呢？”
张廷瑞笑了笑，又犹豫了一会儿说：“顺者为孝。那就随您的意吧！从我记事起，就没见过您睡过一天的懒觉。”回头看了看窗外，“妈！太阳都没过树尖了。昨天晚上，我爸不是说，上午的这趟车在时间上没准吗？所以我想早点去车站。错过这趟车就得等到下午了。”
母亲说：“那就早点走吧！咱娘俩该说的话也都说了。既然你不想让妈送你去车站，妈就尊重你的意思，反正也就这几百米的路，东西也不是很沉，只是妈还想提醒你一件事：到了学校啊，不论多忙，都要及时给家里写封信，报个平安。”
张廷瑞一边往肩上系干粮袋，一边干脆地答应着：“哎！行李一放下我就写信。信封和信纸都带在身上了，绝对忘不了。”系好了干粮袋，拎起皮箱向外走。
母子俩有说有笑地一同来到院门口，忽然间母亲又想起了一件事，就提醒儿子说：“瑞儿啊，你还忘了件大事吧！”
张廷瑞愣了半天，也想不起个所以然来。于是，很着急地对母亲说：“妈！我真想不起来了。您快提醒我一下吧！”
母亲说：“这就叫忙中有错。不去向你的好朋友告个别？”
张廷瑞顿悟，放下皮箱说：“妈！这事我没忘。我是故意瞒着它的。它这次病得实在不轻。我暗中观察它好几天了，白天它一直都待在窝里一动不动。一点精神头都没有。有时我去看它，它明明知道是我站在跟前，可就是懒得睁开眼睛看我一眼。我分析着，它身体肯定是不太舒服。否则，不会对我置之不理的。只是不像人那样，哪里不舒服会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所以我才不想去打扰它了。就让它安心地养养吧！我真希望它能尽快地好起来，还像过去一样，和一家人打打闹闹、形影不离。妈！我走了以后，您就多费心吧！什么时候它想吃东西了，您就尽量满足它吧。”
母亲心情很沉重地说：“大黄可是咱们张家的大功臣。前后这么大的院子，若没有它为咱们日夜守护着，一家人能睡得那么安稳吗？放心吧！妈会像照顾你们几个一样照顾好它的。其实，我也早就把它和你们一样看待了。”
张廷瑞这才拎起皮箱，放心地去了。
第二章 学堂风波
张廷瑞又名张乃东、张达云，号云阶。一九零一年出生在河北省涿县城北，距县城十几华里的一个小村庄——永乐。
一直蒙着一层神秘面纱的永乐村，约有二百户人家，七千余亩土地。然而，在这为数不多的土地中，二十四户的地主、富农就占据了百分之七十以上。这些大户人家，长年雇佣着一百余名的长工。赶在农忙时节，还要临时雇佣二百多人的短工帮助他们抢收抢种。可见，当时这些地、富人家的光景过得是多么的殷实富有。而那些穷户人家苦苦忙碌一年，最终连肚子也填不饱。祖祖辈辈过着食不裹腹，衣不遮体的苦日子。由于贫富之间的差距越拉越大，永乐村这一带阶级之间的斗争一刻也没有停息过。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张廷瑞出生在一个富裕中农家庭。他家里种着几十亩田地。虽然日子不像其他地主、富农家里那么奢靡，但每年下来还是衣食无忧的。正因为如此，张廷瑞才有了继续求学的机会。
张廷瑞的父亲张焕是一位勤俭持家、胆小怕事、小资产阶级思想又很强的本分农民。在他的潜意识中，穷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情。也并不值得同情。而张廷瑞的做人准则却与父亲大相径庭。
张廷瑞很小就对穷人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也最看不惯有钱人那种为富不仁、专横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因此，经常在学校里与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发生激烈的矛盾冲突。甚至发生打斗。
一次，张廷瑞竟把邻村地主高小脚家的儿子给打得头破血流。起因是：高小脚家的独苗子，因为在家中一向娇生惯养，养成了抬手打人，张口骂人的恶习。在自己家中就目无尊长，对爹妈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没人敢说个不字。在学堂里这种恶习依然难以收敛。这天，他因违反课堂纪律，被老师批评了几句，他不但不服，反而还当着所有学生的面对五十多岁的私塾先生开口不逊。老先生本身就体弱多病，平时走路都是东摇西晃的，在给学生讲课时也是坐在椅子上。站久了就容易晕倒。因老先生学问好、有修养，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令人钦佩。所以，大多数学生以及父母，都对这位老私塾先生恭而敬之的。唯独高小脚的儿子不识人间烟火，一点做人的规矩都不懂。此刻，老先生被他当堂这一顿辱骂，气得顿时脸色铁青，连嗽数声之后，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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