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席话,汎秀也收拢了笑容。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失去了摇移的空间!”
“空间?本家虽然攻克了清州,但尾张的局势,仍是远未平静,美浓则更为复杂,从中渔利,尚且大有可为啊!”
汎秀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
“内藏助(有旁人在场,就不方便叫得过于亲密了),蜂须贺手下的川并众,应该都是尾张人吧?”
“十之八九。”
“但今天在船上的那批人,明显不是尾张人啊?”
“否则他们也不会说‘你们这群尾张人’这种话……难道是川并众新入的美浓人太多,以至于尾大不掉?所以蜂须贺小六只能向本家求助。”
“应该是这样。只是为何美浓的浪人会大量涌向尾张,原因不明啊。”
利家看着佐佐和平手的对话,却是插不进去,只觉得在小丫头面前失了面子,不免焦急。侧首看到那个箱子,突然想到了话题。
“其实我一直在想的是……”利家故意放慢了语速,“即使他确认我们是织田家的武士,也不会这么信任我们吧。万一我们把这箱礼品给分了,隐瞒不报,他岂不是一无所获?”
成政闻言,也是一怔:“这倒的确是个问题……”
“依我猜想,这里面的东西,只有对于殿下才会有用,我们拿着私藏,反而只是负担,即使我们私下拆了箱子,唯一的选择也只能是向殿下请功而已。”
“还会有这种东西?”利家一副不能置信的样子。
“当然会有!”成政扫了汎秀一眼,目光复杂。
第十四章 惊闻(上)
接下来的路程,略显得有些沉重。沿着东海道行了数里,即分成两路,利家向西回荒子城,汎秀与成政则是去清州。
一路之上并未再提起蜂须贺的事情,汎秀倒是想偷偷瞄一眼箱子里的内容,不过想来成政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也干脆作罢。
清州城毗邻国道,策马而行,不过几刻钟的路程,就已看到了城头的木瓜旗。
因为是节日的关系,城里的侍卫大多回乡,只在显眼的地方站着三两个举着枪的足轻。
汎秀和成政已是城中的熟人,自然不用通报就走了进去。然而到了内城的门口,却被满脸暧昧神色的侍卫拦在外面。
信长的御殿,隔音效果自然是很好的,站在外面,听不出一丝响动。
过了半晌,才有内侍走出,二人方获准进入。
信长披着宽松的吴服,斜倚在榻榻米上,神色怠倦,面上还有些未曾退去的潮红,仿佛刚刚经过什么剧烈的运动。
汎秀还是第一次见到此等情形,下意识地瞥了成政一眼,后者眼观鼻鼻观心,神色未有半分变化,看来是已经习惯了。
呈上蜂须贺小六的献礼,未及细禀,却听见城馆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佐佐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纵然今天日子特殊,放任旁人在御馆中喧哗,总是侍卫们的失职。
信长却是满不在乎,未见愠色,只是示意汎秀将房门打开。
拉开门闩,一个人影撞进来——
“刚刚得到的消息,信光殿下在那古野城遇刺了,现已昏迷不醒!”进门的池田恒兴,想来近侍之中也唯有他敢不经通报就往里冲了。只见他气喘吁吁地跌倒在地上,连对信长的尊称都省掉了。
“你说什么?”信长一跃而起。
池田恒兴喘着粗气,面色惶恐,说不出话来。
佐佐成政神色尚自镇定,但也是不知所措。
平手汎秀倒并不觉事情多么严重,然而也是惊讶莫名。
按照山冈庄八的说法,织田信光被刺杀是因为家臣与侍妾的私通,而这一点,岂不是已经被自己道破了么?
果然稗官野史,不足为信么……
胡思乱想的时间,信长已经逐渐镇定下来。
“胜三郎,快去给我备马!”
“内藏助,甚左,你们去找林佐渡和权六,日落之前我要在那古野城看到他们!”
三人依命而出,踏出内城的时候,依然能听到信长大声使唤下属的声音。
与成政一同取了马匹,商议到柴田的下社城离清州更远,就由马力更佳的汎秀前往。秀江终于不用有了独自奔驰的空间,连行了二十余里,居然未见疲态,汎秀不由心生赞叹,又念及柴田赠马之恩,实在难以报答。然而尾张形势,随着信光遇刺,只会更为紧张,日后见面,恐怕就未必是以同僚的身份了……
下社城的外延是十余丈方圆的墙垣,规模比清州城要小得多,但门口把守的卫兵,却比信长的亲侍还有精神得多,想来织田家第一猛将,练兵又岂能没有些手段呢?
于是驱马上前。
汎秀单骑而来,胸前虽绘着织田家的木瓜纹,但却并未获准放行,反倒被卫兵用弓箭对着,声称要请示城内的大人。
正处尴尬之际,却见城内有人听闻门外喧哗,出来打探,正巧是见过两次面的柴田胜春,方才得以进入。
“汎秀殿,真是得罪了!”胜春颇有些过意不去。
“胜家大人治军严明,在下深感敬佩。”这句话说出来倒并非全属客套。
见了胜家,未及寒暄,就直秉公事,后者亦是果断十分,立即命人更衣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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