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下了,子安,索性将王崇让我也带到杭州。”
“干嘛将我二弟带走?”
“秋天到来,那些人如果有胆大的,二郎在长安城中也未必……”
“他们那有这个胆子?行刺我的人是西夏人,不是关中人氏。”
“就算他们没这个胆子,长安城中的教育也远不及杭州,况且你那边有二叔,还有李大郎。”
“那就带过去。”王巨说道。这也象老鹰带小鹰一样,舍不得放手,小鹰永远长不大的。
“不过子安,秋后一定要小心哪。”葛少华说道。
现在大家没有摊牌,各个豪强在密集活动,但到了摊派之时,这些大主户会真急的。
“不用担心,我正派全二长子盘查这件事,当真我不要命的硬来啊。”
葛少华一笑。说曹操曹操就到,葛少华在收拾行李,全二长子带着几人进来:“大郎,我查出来了,那个李员外有一个侄子也是官员,好象在南方担任着推官之职。”
“这个也要查,此外这些人家有什么动静,家中有何后台,以及他们以前做过些什么,原来实际耕地多少,还有其他什么产业,一一给我查清楚。”
“好来,对了,那些人都在造你的谣。”
“也要盯住。”
“好。”
葛少华说道:“还好,这里是关中,还是长安的西北边……”
这便涉及到一个问题,宋史上常说的朔党。
为什么反对王安石改革呢,为什么有不能用南人的说法呢,主要就是利益,一是改革动了北方权贵的利益,二是自发地维护北方人在顶尖士大夫中的数量。
但这个北方不代着所有北方,朔党更不是指山西。它的范围大约是山西东南,河南东部,安徽北部,山东西部,河北南部,这一片地区。宋朝开国之初时,主要的立功权贵就分散在这一地区。
因此这一地区权贵受惠乃是最大的。
至于关中,则成了被遗忘的角落。就是有一些权贵,也多在长安一带,郑白渠涉及到的数县不多,即便有,也不是那种顶尖难缠的。
不然这一回还真有点不大好办了。
但那也无妨,王巨可以换一种策略,当然,那必须付出更大的妥协。
“难怪欧阳公贬出京城,说了一句,恩欲归己,怨使谁归?”
其实不仅是八个字,在它们前还有四个字,无执政者。
也就是手握国家权柄的人,如果想将天下的恩惠归给自己,那么相应的怨恨又推给谁?
或者这样说,一个执掌天下大权的人,都想别人说他好话,不说他坏话,可能吗?
再往深处说一句,一个执掌天下大权的人,不做事便罢,一做事便有人喜,有人怒,但只要给别人好处,只让大家欢喜,那可能吗?
“子深兄,你可知这句话的出处?”
“据说是王曾讲的。”
“是他说的,背景是吕夷简将范文正调到京城担任开封府尹,范文正于是利用这个机会,画了一张百官图,吕夷简将范文正贬到饶州。但当时朝堂还有一个资历比吕夷简更深,才德兼并的名臣,那就是王曾。范文正便上门责问王曾。为什么你能容忍吕夷简这个奸人小人。王曾便说了一句。夫执政者。恩欲归己,怨使谁归?这句话让范文正感触很大,所以才有了他后来与富公的一段对话,大笔一挥,能让一家人哭,但不能让一路人哭。”
“王曾公说得有道理。”
“是有道理,仁宗前面几大重臣当中,论才能当以吕夷简为第一。但加上操守,几乎无人能及王曾。范文正操守超过了,才能政绩却远不及之。”
“欧阳公诚为可惜也。”
王巨无语了。
不要怪后人,就连自家的门人也这样想,他说道:“子深兄,是不错,王曾公当然有资格说这句话。”
“欧阳公与韩公也有资格,若非他们,当年太皇太后与先帝矛盾就能激化。”
“子深兄,我只说几件事。恩师曾讥我是功利之徒,我确实是功利之徒。唯结果论。韩公与欧阳修功过,不是你我评价的,但我只泄露一件事,治平二年国家亏空两千多万,这只是账面上国库的亏空,还有地方,各州府积欠一亿六千多万。”
“积欠一,一亿六千多万?”
葛少华吓着了,这个数字他想也不敢想哪。
“实际积欠一亿六千多万倒没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濮仪之争带来的后果?它是一种撕裂。好了,不要管欧阳公了,下去收拾行李。”
葛少华去了京城。
王巨也去了渠工,那个燧洞也挖好了,其实难也就难在渠道这一段,一个大型燧洞。后面还有一些燧洞,不过那几个燧洞规模都不算很大,即便没有火药,也能轻松解决。
另外长达十里的河堤全部用了石堤,多是石路,没办法,即便没有石路,这一段是总引水渠,水势汹涌,也必须用石堤。
还有那个渠首塘。
王巨骑马来到渠首,许多民夫在用锤子夯打渠床的尖石。
这些尖石也要被敲掉的,不必追求那么完整,不过渠床若是凹凸不平,就容易将沉淀下来的泥沙阻住,不能随渠水冲入蓄沙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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