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郭粗全,甲兵粗修,粮储粗备。”
赵顼愕然道:“卿之才,朕所倚信,为何皆言粗?”
毕竟范纯仁的德操那也是没话说的,甚至吃一块肉,都能让人感到惊奇。
范纯仁答道:“粗者,未精之辞,如是足矣了。愿陛下且无留意边功,若边臣观望,将为它日意外之患。”
实际意思就是很多不合格,但没关系,有那么一点做做样子就行了。不要什么城郭甲兵精良,粮储完备,那样边臣又想发起战争,对国家不好。
这个理儿……没法说了。
然后范纯仁又说:“小人之言,听之若可采,行之必有累,盖知小忘大,贪近昧远。愿加深察!”
人家玩得是高雅,这个反对得多含蓄啦。
所以王巨说吕韩范,范纯仁那怕他一生不吃肉,也不是范仲淹了,他同样是这个利益圈的享受者。只能说他稍稍理智一点,小苏是温和的变法派,范二公子是不过份的保守派。以保守为主,但不排斥做一些调节,也就是吕夷简碎步式的改革,务必求国家安静,那可能吗?特别是这时候的宋朝。
因此司马光统统打倒时,他又站出来反对了。
但司马光仍没有正式发力,他正等着。别急,后面还有,有的是发力的机会……
青苗法。
就在这种情况下,郑白渠竣工。
看着最后一道堰坝渐渐合拢,王巨无比后悔地想:我干嘛那么急,最好拖上一年哪。这时候进京岂不是最苦逼的!
第四百零三章 私军(上)
王巨在磨洋工,钱明逸等不及了。
郑白渠他是分不到大功劳的,但总能沾一些腥气吧。比如前段时间王巨又开始卡嚓了,虽然朝堂因为王安石分散了注意力,甚至大家不弹劾王巨了,却有人来找他的麻烦,再次说他无能,不能御下。
郑白渠竣工,就能多少遮一点丑,一切为了修渠,我是在忍忍忍。
他骑着马来到堰坝前,看到王巨问:“为什么只有这点人?”
“人也不少了,就这一道堰坝。”
“不能再拖下去,再拖下去过了秋汛,这个水堰里就引不来水了。”
“那倒不会,到了九月半还有汛水呢,除非马上关中遇到严重旱情。”
“太慢了,早点将它修好吧。”
“钱公,你误会了,人手不算少,多了,浪费劳力。这边引水不急,但那边耕耘才是最重要的,下官将田地提前分了下去,及时翻播出来,多少能抢一些冬小麦。陕西粮食多紧张,你是知道的,比如去年泾原路。”
钱明逸无语。
这几年陕西都有旱情,治平三年有轻微的旱情,虽然不如司马光所说的那么重,确实使粮食生产受到了影响。治平四年边区又有霜旱之灾。去年要稍好一点,然而泾原路那边又出现了旱灾。然后蔡挺听从张载建议,将囤积的军粮及时发放下去,还从郑白渠调过去一批粮食。数量不多,但郑白渠还用交换的形式,向绥州提供了许多粮食。此外。今年施工的用粮。也是来自郑白渠。时至今天。郑白渠花费不过四百余万,如果不是这个粮食逐步自保,国家支出会增加一百万有余!
年年有旱情,只是旱情不严重。但万一遇到大旱之年呢?
这样讲,王巨提前根据情况将耕地分配下去,让百姓与军士及时耕耘播种是对的。
而且卡嚓的余威尚在,为了分田,前年与去年都吵得不可开交。只有今年反过来,比较安静与顺利。
钱明逸是不敢参与分田一事的,不过他也派人在关注着,似乎只有几家闹了下,确实是王巨派人暗查,没有查清楚,隐田较多,王巨分得又少,王巨经过确认后,再次做了调整。几家都安静了。
钱明逸听后长舒了一口气。
但王巨不仅是这条理由,他继续说道:“再者。渠工规模比我原来计划要大得多了,非是不能大,还能更大,但水流量有限,就这么多水,灌溉面积增加,那么所有灌溉区又再度缺水了,反而得不偿失。这是最后一个水堰,也是比较大的水堰,若是修成了,能灌溉一万多亩耕地。然而修到这份上,我不得不更小心了。钱公,你不来,我还准备骑马到下游去测量一下,看看水位如何。这个水位便是决定了引水渠的范围。若是水位紧张,引水渠必须缩短。然而如何观察,必须等到周边的耕地都开始耕耘灌溉,才能得到标准的测量数据。钱公,因此也不能急啊。”
反正钱明逸也不大懂,一番忽悠,钱明逸无话可说了。
“可以灌溉多少顷耕地?”
“准确地说是四万六百余顷左右,具体多少,就看这个水堰最后能灌溉多少顷耕地。”
“增加多少耕地?”
“这个真不大好说,但是钱公,这个重要吗?重要的是它们全部在国家田册上。”
不在田册上,如何能征税。
这才是问题所在,比如治平元年收入,钱是近三千七百万贯,绢帛是八百七十几万匹,粮是近两千七百万石,草是两千九百万束。但还有,金银铜铁锡石炭,以及其他种种,这才能构成宋朝完整的收入。但其中两税钱只不到五百万贯,绢帛三百七十几万贯,粮食一千八百万石。这是王巨所知道的。也就是两税收入不足三千万。当然那一年受了特大涝灾,不然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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