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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_随波逐流【完结】(616)

  我垂下眼帘,饮去杯中茶水,道:“丁兄果然是俊杰之才,行刺敌酋多半是想要以弱胜强的无奈之举,如今两军对峙杭州湾,若是陆大将军能够以堂堂正正之兵攻破定海,就可以消除祸患,这才是光明正大的战策。丁兄为国为民,乃是侠之大者,却令在下深深敬佩。”

  丁铭起身一揖道:“云公子既然也这样觉得,为何不替国家效力,陆大将军为人谦抑,礼贤下士,若是知道有公子这样的人物,必然倒履相迎。”他目中满是期望之色,令人几乎不忍心拒绝。

  我摇头微笑道:“在下本是闲云野鹤,生平不问国家大事,平日往来大江南北,惯了对月饮酒,临风听琴,若能遇到丁兄这样的人,品茗清谈,就已经是人生最大快事,至于那些征战杀伐之事,我实在无心理会。南北之战,不论谁胜谁负,都是一家一姓之争,和我们这些平凡百姓没有什么关系。丁兄心意,我虽感佩,请恕我不能介入军国之争。不过我在江南还有些力量,若是丁兄缓急之时,可以前来求助。”

  丁铭心中黯然,举目望见,只见这锦衣公子神色淡漠,飘逸清雅之处宛似谪仙一般,心道,这样人物,果然不该牵涉红尘之事,罢了,能够得他一诺,已经是难得至极了。转头看去,苦竹子似有不悦之色,连忙使个眼色让他忍耐,自己却道:“是在下鲁莽了,还请公子见谅。”

  我见他知情识趣,更是生出好感,笑道:“丁兄体谅在下苦衷,在下甚感宽慰,只是还请丁兄不要对人说及在下之事,在下不愿多生事端。”

  丁铭微微一愣,这个要求虽然合理,可是这人神秘莫测,若是自己隐去此人之事,未免不妥,因此只是唯唯道:“在下自然不会对人说起。”苦竹子知他心意,只是默然不语,他们两人的小动作我自然看在眼里,我也不甚在意,这样的局势早已在我料中。

  故意露出欣然愉悦之色,站起身来,接过小顺子手中水壶,亲手替两人续水,滚泉入杯,虽然不如小顺子手法精湛,却也不致于水溅茶飞,然后更是亲手捧了茶杯递给丁铭和苦竹子,两人都是起身双手接过。

  虽然双方心中都有各自的机谋,但是此刻三人对视,却也是觉得今日一会,甚是畅意自在,相视一笑,各自饮茶。我们残茶入腹之后,小顺子开始撤去茶具,舱中颇有曲终人散的意味。我走到琴台之侧,轻拂琴弦,琴声铮铮,尽述离别之意。虽不言语,丁铭素擅琵琶,精通音律,自然听得出琴中送客之意,站起身来,正欲出言告辞,却突然觉得手足再无一丝力气。

  他目中闪过骇意,连忙运起真气,却是一丝也提不起来,只觉得浑身百骸如浴春风,有一种暖洋洋软绵绵的感觉,如饮醇酒,不能自拔。双足一软,跌倒在椅上,只觉得浑身的力量都在逐寸逐分地散去。勉强回过头去,只见苦竹子不知何时已经晕倒在椅中,面色微红,似是好梦正酣。

  眼中神光电闪,丁铭却想不出自己是如何中了毒的,困倦之意涌上,他恨不得立刻睡去,但是心中却明白自己是受了暗算,无论如何也要问个清楚,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晕睡过去。他勉力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出,额头渗出滴滴汗珠,脑中一清,他艰难的问道:“云兄,你这是何意?”

  那背立抚琴之人回过头来,眼中似有惊讶之色,笑道:“丁兄何必这样苦苦支撑,只要放松自己,便可安然入梦,再无辛苦。”

  丁铭一手紧紧握住椅臂,道:“云兄是何时下毒的,为何在下并未发觉。”说到回来,疼痛的感觉渐渐消散,晕眩之感再度袭来,他睁大眼睛不肯合上,只怕一闭上双目,就会沉沦不起。

  只见那云无踪淡然道:“今日相逢本是偶然,品茗谈心也是平常之事,只是你我言语投契,在下不免多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若是往日,你离去之后,我便可以束装上道,纵然阁下想要追踪,也是有心无力。但是今日不巧,我尚要留此一夜,若是阁下有心探测我的行踪,不免多了许多麻烦。为了解决这个难题,在下在最后一杯茶中下了些安眠药物,请两位在画舫之上酣睡一夜,等到明日红日高起,两位便可回到人世间了,丁兄苦苦支撑,又是何苦来由?”

  丁铭只觉得意识渐渐向黑暗沉沦,他勉力向那锦衣公子看去,心中隐隐觉得,此次一别,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神秘莫测的云公子,更是不愿错过最后的机会了解此人。只见云无踪轻叹一声,怅然道:“今日一别,后会无期,丁兄人品出众,意志坚强,在下心中敬佩,在下承诺之事,绝不会失言背信,只是丁兄若是将我的事情到处宣扬,在下恼怒起来,可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为了丁兄着想,今日之事还请保密才是。”听到此处,丁铭终于再也支持不住,朦胧中只见那人缓步向自己走来,耳边传来那人淡漠惆怅的语声道:“天意从来高难问,相对陶然共忘机”然后,丁铭便陷入了最深沉的黑暗之中。

  第二十七章 还如一梦中

  还未睁开眼睛,丁铭便觉出异样来,昏倒之时本在画舫中,但是此刻却觉得湖风轻拂,身上冰凉,耳边就是湖水激荡之声,身下更有飘忽不定之感,他不敢轻动,先将身体调整到可以随时出手的状态,更是用六识去感受身边的情形。但是除了湖水之声,就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均匀平缓的呼吸声,确定身边并没有危险的存在,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躺在原本的轻舟之上,对面缩在船尾酣睡的便是苦竹子,撑船的竹竿仍然在他手中横握。而自己却是伏在船头,琵琶放在身边,佩剑仍然系在身上。丁铭心中生出莫名的感觉,好像昨日并没有人邀请自己两人到画舫上品茗,更没有人和自己争辩谈论。自己两人不过是在湖上睡了一夜罢了,那天籁一般的琴声,香气四溢的新茶,还有那优雅睿智的神秘云公子似乎都并未存在过,恍恍忽忽似是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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