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琼和牛进达齐齐地向着王世充行了个军礼：“我等愿效忠朝廷，效忠大帅。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两个时辰之后，回洛仓城城头，王世充倚着这城头的垛口，轻轻地抚着城头上的那些小孔洞，喃喃地说道：“这些箭孔，怕是上次费青奴攻城时留下的吧。”
一身皮甲在身，风尘仆仆，满头大汗的魏征叹了口气：“要是我没留在氓山大营就好了，早来一步的话，一定就会劝谏主公不要放走李密。”
王世充勾了勾嘴角：“我答应了杨玄感的事情，就不会反悔，李密这回已经咸鱼翻不了身啦，我很确定，杀了他和放了他，没有区别。”
魏征的眉头一皱：“怎么会翻不了身呢？他中原各地仍然有不少州郡，黎阳城的徐世绩仍然有数万雄兵，并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啊。”
王世充微微一笑：“李密是绝对翻不了身的，因为他真正的核心主力内马军和外马军已经全部完蛋了，就算王伯当，李公逸这些头目还跟着他，但也已经是光杆将军，手下无兵。至于徐世绩，他在火并之后，带的是翟让的老贼们，这些年来也早已经给消耗得差不多了，新补充的兵，只听命于徐世绩，而不听命于李密。”
“这些年来，李密外示宽厚，但内心里却是很猜忌徐世绩，一直想要借刀杀人，除掉这个才华绝世，又跟自己有仇的人。这次氓山决战，他把徐世绩远远地打发到黎阳，甚至上次宇文化及猛攻黎阳仓城一个多月，李密却按兵不动，这个态度很明显了，我料李密是不敢去投奔徐世绩的，这时候去，只怕连命都不保了。”
魏征叹了口气：“徐世绩不会这么愚蠢，去杀李密的。这样跟宇文化及这种背主自立的小人，又有什么区别？就算他不喜欢，最多也只是架空李密，不至于杀。”
王世充笑道：“没了权的李密，跟死人又有什么区别？他是世之枭雄，绝不能忍受当一个给架空的傀儡的命，而且他当年火并了翟让，也怕手下给自己来这么一下。我料他多半不会去黎阳，而是会去投奔关中的李渊。”
魏征奇道：“他真的会去找李渊？”
王世充点了点头：“十有八九啊，因为投奔李渊的话，可以暂时容身，两边没有撕破过脸，都留有余地，李密自己也只称过王没有登基为帝，臣服于李渊很合情理，他的儿女亲家刘文静现在是李唐重臣，正好能帮他引见。最重要的一点，关东州郡多半曾是李密的部下，他对李唐有用，如果李唐需要出关，他一定会想办法自告奋勇地出来安抚各州郡，这样就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魏征叹了口气：“主公分析得好啊，李密终归不肯居于人下，就算投了李唐，也一定会复叛的。先不提他以后的事，只说这次，主公明明可以一举消灭李密，为何还要放他逃跑呢？这个人太危险，就算以后起不来，也总归有人心向他，只有消灭了他，才能得到关东啊。”
王世充摇了摇头，沉声道：“正好相反，杀了李密，收服关东的难度会成倍地增加。从秦琼都这么不情愿投降就可以知道，李密御下极严，又会施恩惠，恩威并施，将士无不敬畏交加，视之为君父。如果我真的杀了李密，那各地的州郡一定会宁死不降，想为李密报仇，我想要征服，就要花几倍的气力，甚至会影响到跟李唐的决战。”
“但如果李密进了关中，那就是他自己抛弃了这些部下，这些人失望之余，我拿出隋室大旗，就很容易招降了。就好比秦琼这样，降隋不降我，他们心理上也能过得去。现在我们虽然取胜，但消化李密的降军，安抚各地州郡都需要时间，不可以在这时候在军事上浪费太多资源。”
魏征点了点头：“不过主公总算能收服杨玄感这个天下第一猛将，也算是喜事一件了，恭喜。”
第2382章 深藏的妙手
王世充叹了口气：“玄成，你是不是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我要这么看重杨玄感，虽然你嘴上一直不说，但我知道，你心里总是奇怪这点的。”
魏征微微一笑：“我想，主公这样做，肯定不止是因为杨玄感的高尚人品吧。”
王世充点了点头：“不错，我这么看重杨玄感，不完全是因为他的品德，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世。”
魏征正色道：“那是以前的杨玄感，杨素还在时，弘农杨氏确实是顶尖的豪门，但是现在，杨玄感几乎已经全族尽灭，本人也不过是一个叛臣贼子，他的影响力，已经几乎不存在了。主公这样重用他，只怕别的将领和文臣们会心生不满，反而起到负面作用啊。”
王世充摇了摇头：“玄成啊，你虽然是智者，但在这个问题上，还是有失误，你想想看，李密也同样跟随杨玄感起兵失败，几乎送命，两次给灭了全家，要说惨，他比杨玄感还惨，但为什么连秦琼这样的人，也只认李密，不认翟让呢？”
魏征的眉头一皱：“主公认为这是身世，而不是能力吗？”
王世充冷笑道：“有能力的人很多，不止李密一个，徐盖父子也很有能力，但为什么在瓦岗就掀不起风浪呢。就是因为他们的出身不行，这个世上，士人到百姓还是喜欢那种血统高贵的顶级世家，认为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平定天下，结束乱世。所以除了隋杨宗室以外，只有李渊，李密，杨玄感这样的顶尖贵族，才有可能得到天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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