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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之至者谓之元-闲话元朝往事_班布尔汗【完结】(140)

  尤为难能可贵的是,泰定帝和他的回回宰辅们,十分重视行政效率,在处理政事上也很能听得进儒臣的意见。英宗旧臣许有壬每次朝议,都要“屡争事得失”,旭迈杰等丞相也能够认真听取,“汛扫积滞,几无留牍”,迅速作出处理。至治元年进士,先后担任礼部郎中、吏部侍郎的宋本也由衷的感叹:“此贞观、开元间议事也。”

  但他们的这些作为,并没能逃脱“奸臣”的骂名。

  这虽然有党同伐异的原因在内,但他们对泰定帝私欲的纵容和自己私利的撷取,却也是洗刷不掉的污点。

  泰定帝非常信佛,为了表示虔诚,四处修建寺院,大做佛事,并四处置办采买宗教仪式用品,乃至“建西山寺,损军害民,费以亿万计;刺绣经幡,驰驿江浙,逼迫郡县,杂役男女,动经年岁,穷奢致怨”。做佛事的排场更是远超前代,“一事所需,金银钞币不可数计,岁用钞数千万锭,数倍于至元间矣。”——旭迈杰、倒剌沙、乌伯都剌等人完全没有谏止,反而想方设法筹钱供皇帝花销。

  泰定帝非常喜欢海外宝石,极为重新开始了“中买宝物”,“中书乃复奏给累朝未酬宝价四十余万锭,较其元直(值),利已数倍,有事经年远者三十余万锭,复令给以市舶番货,计今天下所征包银差发,岁入止十一万锭,已是四年征入之数,比以经费弗足,急于科征。” ——泰定帝的回回宰辅们都是出身西域,与西方豪商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于皇帝的这项爱好自然大加逢迎,“西域富贾以其国异石名曰瓓者来献,其估巨万,或未酬其直(值)”。

  泰定帝主张稳定,刑罚提倡宽松,右丞相旭迈杰便将之“发扬光大”,什么样的重罪到他这里都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时宿卫士自北方来者,复遣归,乃百十为群,剽劫杀人桓州道中”,这是杀人越货的重罪,却“旭迈杰奏释之”。

  “蒙古千户使京师,宿邸中,适民间硃甲妻女车过邸门,千户悦之,并从者夺以入”,这是强抢民女的重罪,苦主“泣诉于中书”,得到的结果却是“旭迈杰庇不问” 。

  “辽王脱脱……杀亲王妃主百余人,分其羊马畜产,残忍骨肉,盗窃主权,闻者切齿”,竟然“今不之罪,乃复厚赐放还,仍守爵土”。

  “武备卿即烈,前太尉不花……令鹰师强收郑国宝妻古哈,贪其家人畜产,自恃权贵,莫敢如何” ,这是依仗官位霸人妻子,夺人财产,“事闻之官,刑曹逮鞫服实,竟原其罪”后,结果却是不了了之。

  “宽仁慎刑”确实是仁政的表现,“胜残去杀”也是仁君的气度。但这一切必须要有底线,也就是不能放弃“惩恶扬善”和“违法必究”的根本。如果杀人越货、夺人妻女、残杀族人、抢人财产这些罪行都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国家的法律岂不是形同虚设?这样的来维持稳定岂不是本末倒置?

  儒臣们评价这种作为是“刑政失度,民愤天怨”,再加上与生俱来的偏见,对回回宰辅们自然大加指斥。

  何况,作为儒臣领袖的宰相张珪,曾给泰定帝上了一份奏章,洋洋洒洒近五千言,历数“弑逆未讨、奸恶未除、忠愤未雪、冤枉未理、政令不信、赏罚不公、赋役不均、财用不节、民怨神怒”种种弊政,希望泰定帝能够改正,得到的结果却是简单的三个字“帝不从”。张珪再次痛陈:“臣闻日食修德,月食修刑,应天以实不以文,动民以行不以言,刑政失平,故天象应之。惟陛下矜察,允臣等议,乞悉行之”。可仍然是“帝终不能从”。

  张珪的言论,代表着众多儒臣的心意,他的上疏被拒,也代表着儒臣集团的郁郁不得志。

  自己不得志,又看到心目中的政敌如日中天,自然更增加几分怨愤。

  张珪在上疏后不久,便告病回乡,虽后又多次被封爵赐官,但也不再愿意参与朝政。泰定四年十二月,张珪在家中一病不起,终年六十五岁,永远的退出了政治舞台。

  虽然张珪在病重期间获得了泰定帝相当丰厚的慰问,“拜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兼修国史,国公、经筵如故”,不久又打算起用为“商议中书省事”,去世后更是钦命“上蔡国公印”。但相对于英宗追赐李孟的哀荣——“赠旧学同德翊戴辅治功臣、太保、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魏国公,谥文忠”,无疑显得凄凉很多。

  这也是泰定朝儒臣们的写照,仁、英两朝时昂扬进取的精神已不存在,剩下的只有汉法尚未失坠的庆幸和在待遇上聊胜于无的慰藉。

  【正文】

  纵观泰定帝执政的五年,不得不说他是在国家需要的时候执行了恰当的政策。在英宗被弑后一触即乱的局面中,他抚平党争、安定地方、清理财政、保境安民。而且,他在保留了汉法改革成果的同时,用儒者培养自己的接班人,也远远不似武宗一般,由镇戎宗王入继大统后大力复兴蒙古旧制所能相比。

  我们有理由相信,泰定帝的计划,是要在自己这代彻底稳定帝国,然后将一个完好的江山交给由名儒教育出来的接班人。让他去继续仁宗、英宗所未能完成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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