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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伯利亚特别快车_不合时宜的思想【完结】(45)

  “什么叫‘我们那儿’?”公爵苦笑着,“您这不说莫斯科吗?帕维尔·季末菲耶维奇,您在不要这样说了!现在应该习惯于说——‘他们那儿’才是!”

  小厨子给帕沙有端来了一盘菜。帕沙皱着眉推开了:“不,我不爱吃虾仁儿。最好给切一块真正的香肠。”

  在帕沙的听众中,只有两个人无动于衷:一位是湿巴摩——他从没去过莫斯科,也根本不在抱去的希望;另一位是鲁金——他一想起俄国,只觉得牵肠挂肚般的难受,但不愿别人看出来。他坐在一边,拿根小棍在地上乱画,摆出一副不管痛痒的样子。

  “喔哊,姑娘们哪,你们还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哪?“薇拉·米哈伊洛夫娜突然惊叫起来,”立刻上台!排练!……阿列克赛,准备伴奏!”

  都走了以后,谢尔盖·亚历山大洛维奇坐到了弗金的对面,伸手2交叉在胸前啊、说:“帕维尔·季末菲耶维奇。我真的不知道掌柜的回来以后您可怎么办。他一准不会再让您在这儿吃闲饭了。您要知道,他可不喜欢自己掏腰包来做这种施舍啊。”

  “我想不用到那时候我指定能找到本行工作的。”酒足饭饱的帕沙无忧无虑地说。

  “帕沙……”公爵凑近了说,忧伤地看着弗金,“我跟您不外……何必在我面前充好汉呢?您就照直跟我说吧:日子是不是不好过呀?”

  “很不好过,谢尔盖·亚历山大洛维奇,实在是不好过呀……”帕沙不再隐瞒了,“这个自由把我弄得成了白痴了。我完全无所事事了。白天还过得去:到处觅食糊口,东奔西跑地找工作,仿佛还在做事,无暇多想;夜里躺在床上,我对自己是又恨又可怜哪……”帕沙的声音哽咽了起来,“您知道我今天是怎么刮得脸吗?”

  帕沙讲,他为了清理一下这囚徒一样的面孔,东翻西找,哪怕能捡到一块碎玻璃也好。最后是找到了,就用这玻璃片刮脸,刮得直流眼泪——皮肉疼,心也痛啊。帕沙讲了那些时常钻入脑子的念头——全是些不愉快的、悲愁的思绪。

  “您给我拿个主意吧,”帕沙对老头说,“兴许真熬不出头来?……倒不如干脆往黑龙江里一跳了事?从江桥上——扑通一下,一了百了,您看怎么样?”

  公爵闷了好一会儿,默不做声,只好瞅着帕沙沉吟,半晌才说:“您能弄到三百美金吗?”

  “就算能弄到……”帕沙惊讶地看着公爵说,“干嘛?”

  公爵没回答。

  “您会跳舞吗?”

  这个问题更问得帕沙莫名其妙,他愕然瞪着老头问:“跳什么舞?”

  “这么回事……”公爵悄声说道,“我们那个跳乔特卡舞的演员不打算干了,他想自己开个舞蹈班,正在攒钱。简单的说,他现在就差三百美金没凑够……我这儿正寻思,您要是借给他这三百美金,叫他把位置让给您,那不就是两全齐美了吗?您要是愿意,我这就去跟薇拉·米哈伊洛夫娜去谈谈,求她教教您跳舞。”

  老公爵打心眼里怜悯这个落魄的年轻人,特别想帮他这个忙。

  “您倒是拿个主意呀。要不咱们就试试?”

  “谢尔盖·亚历山大洛维奇,”弗金咧着嘴苦笑了一下,“我念书、做事,好容易赞下了一点钱,买了车票,背井离乡地出来了,敢情就为了在中国人开得舞厅里跳乔特卡舞啊?!不干啦!”帕沙站了起来,拿衣袖抹了抹嘴巴,朝门口走去,没走几步,转身又回来了。

  公爵怜悯地看着他,帕沙又说了几句感人肺腑的话:“我帕沙·弗金不远万里,横越两大洲,不是为了到这里来戴上宽檐帽,穿上带穗的肥腿裤,跳乔特卡舞的。请您原谅,我所受的教育不允许我这么做……感谢您这一餐之赐。我在这个城市还是大有所为的!”

  公爵很觉得没趣儿:这个天真幼稚的落魄鬼还在相信自己的运气,拒不接受他的帮助。

  “可怜的小子,”公爵叹了口气,“他还抱着希望呢……”

  第二十四章 东京超级大丑闻(上)

  西伯利亚特快列车在离车站几公里远的旷野里停了下来。旅客们都惊异地往窗外看着。红军士兵封锁了各车厢。机车旁停着两辆吉普车,另有几辆停在国际车厢附近。几个“契卡”人员吧司机的尸体小心地安放在平板大车上,蒙上了军大衣。受伤的副司机暂时被安置在地上坐着,医生正给他包扎肩膀。

  这当儿,形容污秽、满脸挂彩的施耐德而正坐在煤水车的犄角上,背倚着冰冷的、肮脏的侧板,用冷漠的目光观察着事态的发展。他是最后一个被从车上押下来的。“契卡”人员奉命不许任何旅客和无关人员看到施耐德而。

  汽车从土道上开上了公路,施耐德而才把车窗打开,如饥似渴地大口吸着草原新鲜的空气。

  “我请求立刻把我送往莫斯科,”他说着,他仰在靠背上,“我有重要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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