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了白雪一眼。姑娘仍在原地站着。
焦同向出口处挤去,将手扬起来,对那一对鬓发斑白的老军人夫妇喊:
“施老,施连志政委,我们在这里!”
“是焦同!”老军人一下就认出了他,高兴起来,回头对自己的妻子说了一句,也大声地冲焦同喊:“焦同同志,你好--!”
“施老,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谢谢你来接我们!”
他们最初都没看见白雪。直到这时,施夫人才因偶尔的回头一顾看见了她。老人两脚踉跄了一下,停住了,脸色大变。
“那……是不是我的雪儿?!”她小声地、颤抖地叫了一句。
“妈--!”白雪大喊着,挤向出口处,又被推回到隔离网外面。
“雪儿呀--!”养母已经哭起来,走过来要抓女儿的手,却只抓住了隔离网上的铁丝。
“妈呀--!”女儿也哭着,握住了母亲攀在隔离网上的手指。
“雪呀,你可把妈想死了!啊啊……快让我看看……这南方的粮食咋就不养人哩,你咋恁瘦哩!……”
“妈,”女儿哭着,泪眼模糊地看着养母的脸,“妈呀,你的头发啥时候全白了?”
“儿呀,妈想你呀……”施夫人大哭起来。
施老已挤到出口处外面,焦同拉住他的手,老人踉跄着向白雪赶过来。
“雪!”施老叫着,距女儿一米处停下,喜泪满面。
“爸!”姑娘松开母亲的手,回过头来,怯怯地冲养父叫了一声,慢慢地蹲到地下,嚎啕大哭。
焦同上前拉她,施老也来劝,好久才将她拉起来。
施夫人已从出口处挤出。母女俩扑到一起,放声嚎啕。
施老眼含热泪,让她们哭了一会儿。
“好了好了,都别哭了,一家团圆,大喜的日子,哭啥哩!”他劝了女儿,又劝妻子。
施夫人和白雪终于抬起头来。老人没有顾得擦自己脸上的泪,先用粗糙的手去抹女儿脸上的泪珠,好像她还是个五岁的小女孩。
但女儿大了,女儿可以用自己的花手帕给母亲擦泪了。
施夫人流泪的脸上现出了笑容。
“好了好了,这下见了雪,我身上的病全好了,”她回头挑衅似地望着自己的丈夫,“以后再让我吃药,我可是不依你了!”
“行,行,咱不吃药了!”施连志笑着说,眼泪忽然又流了出来。
“车在外面,请大家都上车吧!”焦同劝着。
这重逢的一家人加上焦同,走出机场,上了焦同带来的一辆车。
在车子驶往基地的路途中,白雪的手一直被养母紧紧攥着,仿佛她一松手,女儿就会再不见了似的。一路上施连志跟焦同一直在说话,这对母女就没有说话。但白雪的眼窝里,一包泪水总也没有干涸。她在不知不觉间,已完全与养父母和解了。
使她的感情发生如此戏剧性逆转的原因十分简单:施连志夫妇出现在舷梯上的一刹那,白雪那受到剧烈震动的心灵里原有的对养父母的羞愧、恼怒、敌意全部不重要了,被忘记了,她真正明白和记得的只有一件事:两位老人的头发全白了,是她的离家出走让他们急白了头!
可怜的爸爸!可怜的妈妈!
她对不起他们!
施连志一家在机场隔离网内外喜泪纵横的时候,江白也在机场出口处的一侧,接到了海韵和她的母亲。
“伯母,你好!”江白说。
“江白,你来了,”很快就要做岳母的海云不知道该怎么跟未婚的女婿说话,“你还好吧?”
“我很好,谢谢伯母。”江白说。
时髦、美丽、引起了周围人们注意的海韵用火辣辣的目光望着他,让他浑身燥热。
“江白,你好!”海韵说。
“你好!”他说。
“握一下手!”
她伸出手去让他握了一下。她和他的脸一下都红了。
司令员的秘书挤过来。
“海云大姐你好!”
海云忽然意识到什么。
“陈秘书你好,请你帮我提一下这两个箱子。”她说。
那是她和女儿的全部行李。
秘书将两只箱子提起来。
“车子在外面吗?”她问秘书。
“在外面呢。”司机也挤过来了,帮助陈秘书提箱子,一边说。
“那咱们走吧,这儿太挤,”她说着,回头看一眼江白和海韵,“你们也快来吧。”
她带着手提行李的秘书和司机向前走。
江白和海韵原地站着。两个人都笑了。
“伯母真好。”江白说。
“你应该叫妈妈了。”海韵纠正他。
她热烈地、激动地望着他的眼睛,欲望的火焰在两只明亮的眸子里跳跃得越来越清晰。
“江白,我们离开好像很久了。”
“是的。”
“有一千年了吧。”
江白一笑。
“你有一些夸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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