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因为忙,还没给你去电话呢。”
尽管他做了解释,还是感觉到了她的沉默。
“你爸爸妈妈都好?”隔了一会儿,她问。
“他们都很好,谢谢你。”
电话那一端又沉默了。
他不想出现这种情况,可沉默还是出现了。
“开始上课了吗?”她换了一个话题。
“还没有。这一学期我们要下去实习,学校正在安排。”他的语调轻松起来,为她找到了新话题而高兴,“要走还有几天。”
她又沉默下来。他觉得自己猜测到她沉默的原因了。
“啊对了,借的书寒假里我都读完了。我想去还书,你晚上在吗?”江白也想起一个替代的话题,用轻松的语调说,同时松了一口气。
“我在家,你来吧。”她用一种随便的、无所谓的声调说。
“那么晚上见。”
“晚上见。”
走出系办公室,江白感到天上又有雪花落下来,化在脸上,冰冷冷的很不舒服。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种不愉快的感觉。
昨天下午到校后,他是想主动打个电话去的。可是因为忙着收拾宿舍,不知怎么就忘了。
结果,让她先打来了电话。
这不好。
他明白自己昨天忘掉了给海韵打电话,真正原因是寒假之前那种热烈的爱恋的情感消褪了。生命中对她的热情打了折扣。
虽然他还没有找到事实证明这折扣是有道理的。
他到校不早也不晚。潜校这天上午已开课。四年的功课上一学期已学完,毕业论文也完成了,这一学期开学后,他们要做的只是等待校方为他们安排一个部队去实习。在没有接到正式通知之前,大家要做的也就是休息。可以看书,可以上街,也可以去本城的风景区玩一玩。尽管是冬天,Y城的风景也还是有得看的。
开学前几天她一定在等他的电话。她准以为他下车伊始就给她去电话,可是他没有,于是就在开学第一天的中午主动给他打来了电话。
她的沉默不是没有道理。
这样也许更好。人靠得很近是看不清楚对方的,稍微拉远一些距离,可能对双方相互重新认识更有好处。
她是男子汉。很快就是真正的潜艇军官了。处理这类事情应当大大方方。即使没有爱,他与海韵还有友谊。
晚上七点半,他来到海山别墅外。
揿了两次门铃,楼里没有一点动静。他想自己是来早了,海韵还没从海大回来。这时楼门却开了,海韵只穿着一件大红的、长到膝盖的毛线裙,光着一双小腿,穿着拖鞋,一阵风似地从紧闭的楼门里跑出,飞快地打开木栅栏门上的锁,回头赶紧跑进楼,给他留下了一串轻快的笑声和一句冷得发抖的话:
“快进来,我要冻死了!”
她的无拘无束影响了他。原本压上心头的一点沉重消失了。 他推开木栅栏门走进去。进了楼门,上了二楼。
海韵的房门敞开着。她已经回到床上,将自己捂在两层被子里,那件江白曾在火车站上见过的黑貂皮大衣也盖在被子上。
“进来吧,别脱大衣。楼里暖气坏了。”她还是用那种活泼的、无忧无虑的声调说。
这时他才感觉到整座楼冷飕飕的。
他走进去。海韵蜷缩在床上,只露出一双陷得很深的眼睛,专注地望着他。这整个的姿态让他觉得好笑。
“怎么,就这样迎接客人?”他嘲弄地说。
“怎么办?厚一点的衣服都在学校和基地那边家里。回来的路上也不觉得冷,到家一会儿,就冷得我要钻被窝了。”
江白将一只先前盛过旅途食品现在却装满了书的白色旅行包放在地下。
“有没有别的办法把屋子弄暖和点儿?”
“外头有堆木柴,我们去搬进来,到下面客厅里把壁炉生着,好不好?”她突然高兴地说,一跳从床上下了地,将那件黑貂皮大衣穿在毛衣外面,小腿仍旧赤裸着,往楼下跑。
江白跟到楼下,看着她那付发抖的样子。
“算了,你对我说木柴在哪里,你这样出去,是不是想感冒?”
“不要紧的,你跟我来!”说这话时,她已经勇敢地跑到楼门外去了。
她的表现让江白既受到鼓舞又为她担心,他一边喊着“海韵,你别出去--”,一边出了楼,抢在她前面,从小楼后面一垛残留着零星积雪的木柴堆里抽了一抱抱在怀里。
“快回去,不要命了!”他对海韵笑着喊。
“没事儿!”她说,“你看我也抱一抱回去!”
她真地在他之后也抽了一抱木柴在怀里,嗒嗒地踢拉着拖鞋,率先跑进楼,将木柴放在客厅壁炉前的旧地毯上,脸被冻得红红的,兴奋地拍打着貂皮大衣上的雪和土。
江白跟在她身后进来。
“还笑!快穿衣服去,你要冻病了!”他又好笑又好气地对他喊。
“没事儿!”海韵笑着,看了他一眼,继续在客厅里蹦着跳着,手在嘴边频繁地哈着气。
两个人古捣了好久,才将壁炉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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