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他面前已准备了一个水桶。说过,他把那把战刀往冷水桶里一蘸,然后高高地扬起手来,很快一个老人带着花白胡须的头已经滚了下来。那个孩子哪里见过这个场面,立刻吓得“妈呀”一声大哭起来,撒腿就跑,没有跑出几步,就被恒尾追上去,手起刀落,这个孩子的大半个脑袋就被削下来了。其他两个也如法炮制。顷刻间,妇女们在人群里呜呜地哭起来。
“不准哭!”
陡然间,有人像恶狼般地嚎叫了一声,声音尖锐而严厉。大家一看,此人长着一副木瓜脸,留着小日本胡,正是驻鄚州的日本小队长小久保。此刻,他那木瓜脸上显出很不耐烦的样子。他觉得恒尾表面上很有威势,做起来却很不利索,例如砍头的动作就很不标准,且有些拖泥带水。扒房檐也没必要,徒然浪费了不少时问。这样想着,他就从队伍的前面走了出来。他手把着战刀柄,高高地仰着脖子,雄视着手无寸铁的群众,显出一派成风凛凛的架势。他虽然才十九岁,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队长,但因为独霸鄚州,横行一方,在中国人面前作威作福惯了,已颇有些司令官的派头。
小久保在人群前面站定脚步,略一扫视,就把一个青年揪了出来。原来他早已注意这个青年多时,看他相当精明,猜想他不是干部,也至少是个党员。
“你们村,这个的有?”小久保比了个“八”字。
“不知道。”青年沉着地说。
“他们,东西的有?”
“不知道。”
小久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用手指了指跪着的老百姓,又提高声音问:
“你的说,他们谁是干部?党员?”
“不知道!”青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就是知道也不能告诉你!”
“哈哈!”小久保的嘴角一翘,那张有两撇小日本胡的脸笑了。接着,他把战刀猛地抽出来高高扬起,顺势一挥,青年的头已经落地滚出好几尺远。小久保还偷偷地看了恒尾一眼,似乎说,我是否比你干得漂亮?
少顷,小久保又指指人群,用狼嚎般的尖音叫道:
“说!你们谁是共产党、八路军的干部?不说通通地死了死了的!”
说过,他向机关枪手挥手示意,有两个日本兵立刻把机关枪端起来,作出准备射击的架势。
沉重的气氛压得人们透不过气。
这时,从人丛里霍地站起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头上蒙着一条羊肚手巾,样子老练而英武。他用不低不高的声音说:
“你们要找共产党八路军的干部,不要找了,我就是。”
小久保显然感到意外,没有想到还有这样大胆的人,暗暗吃了一惊。他从上到下看了看他,问:
“你的,什么的干部?”
“武委会主任。”那位中年人说得很干脆。全场的人都偷偷地抬起头,用眼睛瞅他。此人果然是本村的武委会主任孟庆之。
“村长、支部书记的是谁?”小久保扫视全场,又厉声喝问。
“村长、支部书记,全是我。”孟庆之响亮地回答。
“哦,真英雄!”小久保再次从头到脚看了孟庆之一眼,问:“洞在哪里?八路军东西的有?”
“你过来,我告诉你。”他招了招手。
小久保得意洋洋地向着孟庆之走去。很满意今天的行动有了收获,同时也证明自己的手段比恒尾高明。哪知他走到孟庆之的身边,刚刚站定,没想到孟庆之一张口“呸”“呸”两口浓痰吐了他一脸,并且狠狠地骂道:
“小鬼子,你太蠢了!你不想想你是什么人?你是一个强盗,我怎么能把这些秘密告诉你呢?”
小久保的脸立时变得煞白。他掏出手绢擦了擦,刚要扬手挥刀,冷不丁地从旁边站出一个青年拦住他,说:
“他不是干部,你来杀我吧,我是干部!”这个青年只不过是个一般的青抗先队员,他的个子颇高大,一边说,还一边指着自己的胸脯。
小久保一愣,一时不知所措;刚要转身来对付这个新对手,这个青年指着他的脸骂道:
“你这个小日本儿,野心也太大了。我告诉你,没有人当你们的‘新国民’,你们永远征服不了中国!”
小久保本来有一个未曾杀人先发笑的习惯,但这时他的心乱了,再也笑不出来。他的脸色由白而紫,两撇小日本胡,本来是刮脸后用毛笔涂上去的,刚才加上两口唾沫,用手绢一抹一擦,早已残缺不全,不伦不类。从未受到过的羞辱,使他再次举起刀来。不料这位青抗先队员把身子一闪就去夺刀。小久保慌了,急忙用刀砍他的左手,青年又用右手去夺,右手也被砍掉了。这时,武委会主任孟庆之看见自己的队员,为掩护自己而牺牲,心中激动万分,立刻扑上去夺小久保的手枪,与小久保扭打在一处,最后被几个日本兵赶上来,把他枪杀了。
小久保余怒不息。他横行数年,从来还没想到会碰这样的钉子。为了施展兽性,他从人丛中拉出了三十个青壮年,把他们押到村边,命令他们每两个人合挖一个坑子。坑挖成了,又宣布两个人之中,必须有一个人被埋掉。至于两个人之中究竟埋掉谁,则由两个人去商量。这是一条毒计,他要用这个办法来看着中国人之间互相残杀,以便从中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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