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山下想到了撤退。
北路的三千皇军士兵被伊藤分作了十几个战场，他们按照师团长的命令挖地道，却往往在还没有来得及拿起身边的武器时，就被从各个方向突然出现的八路军偷袭。杨越用他无所不在、仍旧四通八达的地下交通网络不断地集结兵力、分散兵力，藏匿时无影无踪，出击时神出鬼没。用优势的火力和局部优势的兵力正在一个个、一支支地消耗着各处的皇军力量。
这场仗没法打！
杨越让他的骑兵营突兀地站在南北两路部队的中间地带，不断地游走吸引着伊藤的目光。伊藤想要吃掉他们，却不得不分身来对付杨越的地道。这从一开始就是个局，是杨越给伊藤设下的套。他根本就不是来多迷藏的，也根本不纯粹是在拖延时间。他在向强大的皇军展现着另类的战术战法，用自己苦心经营的防御体系教育着他们这些远涉重洋而来的帝国士兵——凤凰山，是一个巨大的坑！
山下想起了石川，想起了上介，想起了千千万万战死在这片土地上的同胞。如果说杨越用游击战和运动战击败了石川是受到了幸运女神的眷顾的话，那么他以无以伦比的火力强度和势如破竹的作战手段干掉了上介，那就应当是实力使然。现在，杨越占据着地利和人和优势又和皇军玩起了无所不在的游击战术，这让山下的心里忽然觉得不妙起来。
凤凰山就像是一个强壮的男人，他现在的两个拳头也许是打向了别人，只是轻轻踹了自己一脚。可那绝对不是示弱的表现，当这个强大的男人把两个拳头收回来的时候，毫无疑问，以为能打赢的自己将会成为下一个炮灰。
“撤退！”
山下几乎是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明，他甚至选择性地忘记了伊藤的命令，也忘记了还在宋庄、小王庄一带大挖地道的野矢联队。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诡异的战斗，这太折磨人了！
可是，分散在各地的皇军集结起来哪有那么简单，集合撤退的命令下过，足足等了一个多钟头，才只有总共五个中队冒雨跑步到了小李庄。加上山下的卫队和预备部队，只剩下有两个大队兵力。他的这一个联队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一直都被游击队和八路军零敲碎打，许多中队严重缺员，甚至成伍成小队地被打死在荒郊野地里。山下有些恍然，他望着已经再也没有部队赶来的各条小路，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士气空前低下。自从东援集团组建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败得如此窝囊。各中队清点战死战伤者人数的中队长呈交了一份伤亡报告，两个中队无一生还，两个中队被打成了空壳。超过三百多的伤员，另外，还有四十多人失踪。
成建制地面对面冲锋的白刃战，四个中队的覆灭一眼就能望穿。可是这样敲牛皮糖似的打法，却根本让人体会不到自己的力量正在飞速地流失。面对着这样一份伤亡报告，联队部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有个作战参谋甚至掰起了手指头，想弄清楚三千人是怎样变成了两千人？
数学，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东西。
幕然间，山下听到了炮弹飞来的声音。几乎与此同时，失魂落魄的哨兵冲进了联队部。
“支那人——！支那人来了！”
卷十八 建功立业！ 第十三章 小李庄的焰火
炮弹来自一公里外，李家庄往北的一片土塬后面。三十二门迫击炮呈马蹄形排开，炮口高昂着。随着调整射击诸元的口令下达，来回穿梭的炮弹手们抱起了那一枚枚迫击炮弹。炮兵阵地上，几门突兀高起的大口径迫击炮也加入了战斗，那是一支队在新乐战场上缴获的四门九十毫米迫击炮。
不一会儿，日军开始自小李庄内进行炮火还击，伊藤让他的步兵炮找到了一片能开炮的阵地，疯狂地朝着迫击炮阵地射来。无奈直瞄炮的弹道远不如迫击炮那般潇洒，炮弹统统地擦着一支队的炮兵阵地飞向了天空。少数的迫击炮和班用掷弹筒压制不住八路军的炮兵火力，反倒是自己给孙戈标定了炮袭目标，几轮炮击下来，炮兵阵地上躺满了尸体和支离破碎的火炮零件。
一支队在三公里外休息了半个小时，孙戈让弟兄们吃了个半饱，等到后勤跟上的时候，枪支弹药全部配给足够。趁着鬼子开始在小李庄集结兵力，一支队悄悄地摸到了小李庄的北面，兜头堵在了山下的撤退路线。他们的到来，比伊藤预计地要早了两个小时！
杨越铁了心要把大军云集的小李庄炸成废墟，于是乎，成箱的炮弹全部倾泻在了这个只有一百多户的村庄里。双方开始还能互射炮弹，可是一支队占尽了先机，炮兵火力强大到足够填下整个灵寿城。伊藤的步兵炮又派不上用场，没两回合下来，对面的鬼子就只能在碎瓦砾、烂砖头堆里和尸体中找掩护，没有人敢再去碰那代表着死亡的重机枪和仅存的两门迫击炮。
孙戈并不急于让步兵冲上前去和鬼子们颤抖在一起，按照杨越的吩咐，他只管往小李庄里扔炮弹。凤凰山不在乎一村一庄的得失，更没有必要为了那一堆瓦砾而断送本不该断送的性命。大家偃旗息鼓，静静地趴在山塬的另一头看着炮兵们展现出那绚丽夺目地光彩，不需要望远镜。他们能很清楚地看到那些被炸上天的残肢断臂和那一面面膏药般的太阳旗帜。这样的场景，杨越很熟悉，却也很陌生。他看过很多关于抗战地电影，太原、徐州、台儿庄、昆仑关、长沙城！忻口会战、武汉会战、南京保卫战、滇缅生命线的争夺战！这些。都有过这般绚丽的炮击，只不过，他们都来自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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