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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情寐语第1部_吴沉水等【完结】(54)

  第一百个。她有一些不好的预感。这个恶毒的诅咒,难道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她闭上眼睛,没有勇气再回想所经历的一切,也无力再叙述一遍自己究竟有多后悔这次旅行。本来只是想圆一个心愿,看看这个古老的国度……她痛苦地抓了抓头发,像是要将所有不愉快的回忆都连根拔起。

  最不该的是把他牵扯进来!她喜欢旅游,一向胆大,喜欢去无人的地方探险;而他参加过米什里尔区的保卫战,作为79部队的新械军来说,走这些地方完全是小打小闹。可是哪里想到会遇上这种东西——不亲身经历的人,无法理解这个诅咒的可怕!曾经她不信宗教,更不信鬼神,可现在自己竟成了见证人。她想得有些头痛,周围却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她试着bī自己冒出一些好的念头来转换心qíng。啊,对了!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一趟阿尔萨10区的中心大教堂。她决意要成为一名虔诚的基督徒,用上好的红酒——主教老头们总称那是圣水、上帝的鲜血——她以前不屑,但现在她有一百万颗诚心来接受洗礼!和他一起,用酒香熏走这趟旅行噩梦般的回忆。是的,她急需一个信仰!

  美好的念头让她几乎觉得已经接到他,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了。这时远方渐渐走来的一个身影令她激动异常。她眯起眼睛,太阳正在落山,背光里她看不大清楚,但那身影……似乎小了一点。身影越来越近,光的作用减弱,她渐渐看清了。突然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般,所有的兴奋躁动都静下来,不甘心地拧着毛巾滴水。

  那是一个女孩。十一二岁的模样,穿着墨兰银镶边短上衣,下身是同色小脚裤,手上捧着一个刻有古老花纹的盒子。女孩张了张口,吐出一串她听不懂的语言。那不好的预感又冒出来了。看来不得不用翻译器了,她抬手示意女孩等一等,麻利地从包里掏出那个银色的仪器。戴的时候手都有些抖,眼镜和耳麦的固定处搭了几次才连上,金属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嗒”声。她手指颤抖着,按下开关,来不及等信号灯亮起,就看向青木指示栏。透过眼镜蓝色的圆面,这些白纸黑字她能看懂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该死的,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大脑痛苦地消化这句绕口令一样的古谚。B3-10老款的银蓝翻译器只负责翻译,理解什么的还要她自己来,真该早些换掉它。她一边琢磨着这句古谚究竟意味着什么,一边转过头看向那一直静候在一旁的女孩。眼睛黑亮的小姑娘脸上带着她看不懂的悲悯,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隐隐的不安使得她异常焦躁,她微微有些不耐烦,点头示意她可以继续。

  听觉的翻译即刻到了。

  “他临走前,让我把它带给你。”

  这实在是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东方人惯常的含蓄让她头疼。她皱着眉看了一眼那个木盒子。这算什么,纪念品吗?他明知道她已经对古老的物品不再感兴趣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突然间,她知道那木盒里装的是什么了。也在那一瞬间,她明白了女孩话中的含义。她想冲向古井,但立刻意识到最后一谚已经结束,一切已无法挽回。

  她无法控制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松间明月

  文/苏荼

  一、碧海青天夜夜心

  那是chūn天的一个夜晚,大概是某个月的十五。

  晚饭过后,月侬坐在窗下,对着篱笆里盛开的chūn花发呆,看着三色堇、矮牵牛、虞美人、芍药、迎chūn还有连翘。

  连翘是味药,能治病。

  ——不知能不能治月侬的病?

  女孩子的病,大多是男人害的。月侬也不例外,她心里想着安知,茶饭不思,以至于面huáng肌瘦。

  这是相思病,药石无灵。

  解铃还须系铃人。

  可是系铃人却不能来解铃。

  因为月侬的父亲不许月侬和安知在一起。

  “一个穷秀才,将来能给你什么好日子!”父亲严厉地说。

  屡试不第的秀才,除去满腹经纶再无其他了。

  月亮往中天飘去,月侬望着月宫的轮廓,想起月宫里那个孤独的女子。这满满的圆月里,是不是盛满了她的相思泪?

  月侬是喜欢安知的,她坚持着,不惜违拗父亲,想与安知私奔。

  “如果他能带来五十两银子作为聘礼,我便答应你们的婚事。”父亲提出折中的法子。

  父亲肯让步当然是好事,毕竟月侬也不想做出私奔这样的丑事来。

  可是,即使如此,月侬和安知的婚事也几乎是无望的。安知一无功名,二无万贯家财,就算变卖微薄的田产也换不来五十两银子啊!

  “不如,我们还是悄悄逃走好了。”月侬说。

  “不行!”

  “可是,你哪里来的五十两银子啊?”月侬焦急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爹以前还不答应我们的婚事呢,现在也让步了。况且,我们也不能置孝道于不顾啊。”安知宽慰月侬。

  “真是个呆子!”月侬浅笑,轻嗅手里的青梅。

  可她还是担心,因为船还没到桥头,船身就歪在河心。车也还没到山前,那条路也不知几时才能望见。

  女儿家的心思总是多愁善感的。在月侬的愁绪中月亮又升高了几尺,不知不觉间已经戌时了。

  “时候不早了,快回房去睡吧。”父亲披着衣服,到院子里给大门上闩。

  “这就去了。”月侬站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安大哥一定还没睡,最近他读书越发用功了。也不知灯里的油够不够用,可别看坏了眼睛才好!”月侬心里惦念qíng郎,关上房门的时候,还朝安知家的方向望了一眼。

  二、偷月人

  穿黑衣的蒙面人本来是想趁半夜守卫换岗时悄悄翻进宋城的,可还是被发现了。并非他隐藏得不好,而是天上的月亮多事地将他的影子映了出来。

  “偷风不偷月,盗雨不盗雪。”这是句老话。

  他不是不知道这句话,只是他今晚必须赶到雁丘山去。

  现在他被jiāo接班的两拨守卫截在了城里。

  奔街跑巷地乱冲,范围还是越缩越小。蒙面人渐渐被bī进了死胡同,眼看就要无路可逃了。

  他一跃倒地,看准了前面两个士兵的膝盖猛踹上去。

  “哎哟!”两声惨呼。

  人群立时出了fèng隙,蒙面人乘机蹿了出去。

  他身上是有些功夫的,只是今晚的人太多,他孤身一人,尚未拼出一条血路,体力已经不支。

  他只能逃,希望能逃出城去。

  谈何容易——刚冲出的一条路很快又被那些yīn魂不散的士兵包围起来了。他现在像是被装进一个铁桶里,即使能在必要时将铁桶冲破一线,也很快会被再装进去。因为这个铁桶是活的。

  几个回合之后他真的已经无路可逃,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打倒两个士兵了。铁桶越箍越紧,他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看来今晚是出不去了。”蒙面人绝望。

  吱呀一声,蒙面人身后开了一扇门。

  “谁呀?”一个中年男人自门fèng伸出头来。

  士兵们略一分神,蒙面人又得了便宜。觑着空子,扑地前滚,滚出士兵的包围至大门前,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撞开门后的男人,蹿进了院子。

  经蒙面人一撞,男人跌倒在地。

  又是“哎呀”一声惨叫。

  “爹,怎么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出来。

  “人在西厢房。”听音辨位,蒙面人向西厢房跑去。

  士兵冲进院子,鹰鹫般向蒙面人扑去。迟了。蒙面人已经跃过篱笆,破窗入屋,借着月光一把抓住了那女孩子。

  “啊!”女孩子失声惊呼。

  “都别动,否则我杀了她。”蒙面人手指收紧,女孩咳嗽连连。

  兔起鹘落间,形势已经扭转。

  人命关天,士兵们投鼠忌器,一时间都站在原地不动。

  倒地的中年男人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哀求道:“壮士,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千万别伤着我女儿。”

  “去牵匹马来,只要安全出城,我便放了你女儿。”沙哑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感qíng。

  “好好好,只要你不伤害我女儿,我什么都答应你。”男人去马厩里牵马。

  守卫们也无甚好法,只是和蒙面人僵持着。

  马来了。蒙面人挟着女孩一跃上马,猛地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嘶”的一声夺门而出,只余下空气中一股浓郁的旱烟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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