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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踪之国2楼兰妖耳_天下霸唱【完结】(9)

  当时普通工人的月收入不过几十块钱,跟长途列车往广东运送生猪来回一趟才二十块钱,三百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司马灰明白这件火鼠皮袄,肯定不止这个价钱,可现在想出手,就得忍着疼被刘坏水狠切一刀,顶多换个仨瓜两枣的,再说远水不解近渴,如今这种形势想找别的买主也很麻烦,只得同意将皮袄匀给刘坏水,两下一手jiāo钱,一手jiāo货。

  刘坏水跟捡了狗头金似的,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他让余人先散了,又问了问司马灰离开北京之后那些年的去向,最后看了看表:“呦,这说话的功夫都到晌午了,二位都还没吃饭吧?今儿我老刘请客,咱们到天兴居吃炒肝儿去。”

  罗大舌头提议道:“溜肝尖儿有什么好吃?我爹以前到北京开会,回家跟我说京西宾馆里的厨子手艺不错,吃得过,我惦记这事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好不容易才来北京一趟,刘师傅你不如带我们上那开开荤。”

  刘坏水踌躇道:“京西宾馆是招待首长们开会的地方,咱平民百姓吃饭不就为填饱肚子吗,用不着那么高的标准,再说炒肝儿也不是溜肝尖儿,两码子事,您要不去尝尝天兴居的炒肝儿,可也不算来过北京啊。”

  司马灰还急着要找刘坏水打听点事,正好借吃饭的机会谈谈,就说:“大老远的去什么天兴居,我看胡同口有家卖炒疙瘩的,咱们对付着吃一口就得了。”

  三人出了胡同,到路边小吃店,要了二斤炒疙瘩。刘坏水总惦记司马灰还有没有户里传下来的宝器,一边吃饭一边探问,司马灰却不理会,反问:“刘师傅,听说您在解放后,也给人家打下手做些刮大顶的技术活儿,有这么回事吗?”

  刘坏水嘿嘿一笑:“八老爷消息可真灵通,说得没错……”

  罗大舌头听得不明所以:“刮什么顶?刘师傅就冲你这老眼昏花的劲儿……还会剃头?”

  刘坏水边说边提了提套袖。对罗大海做了个用铲子刮泥的动作:“剃头是剃头,不过剃的不是人头,考古发掘队——专业剃坟头,给官家当了铲匠,也叫抹子手。”司马灰见问对人了,就继续向刘坏水打听:“那您知不知道一位从法国回来的华侨,名叫胜天远,是沙漠考古和田野考古专家,他回国后应该……”

  没想到司马灰刚问一半。刘坏水便道:“胜老板?那我太熟了,他可不是一般人,要说起来……我这把老骨头还是他救的。”

  原来刘坏水这伙人,都有祖传的独门手艺,有的擅长造假,有的擅长盗墓,鉴定古物尤是其所长,他们识山经、懂水法,凭着丰富的经验,走在旷野间站住了看一看,抓起把土来闻一闻,就能判断出地下有没有古墓,连洛阳铲都不用,解放后自然难逃法网,被公安机关抓起来判了刑,有些罪行严重的老贼,都被政府给枪毙了。

  胜天远1953年回国,接连主持了几次考古发掘活动,他深感手下有经验的人太少了,不敷分配,就写报告请求释放一批qíng节较轻的犯人,给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为人民工作,于是刘坏水等人,就被从监狱里放了出来。他们一直跟着胜天远当助手和临时工,后来各地大多效仿了这种政策,皆聘请了一批老师傅协助考古发掘工作,但根据相关规定,不能够转为正式职工,要由劳动局统一管理,按勤杂工水暖工的待遇支付工资。

  等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全面爆发,各博物馆和院校的绝大多数gān部、知识分子,被下放到农村去改造思想,只有些老弱病残的职工留守在本单位,刘坏水等一批老师傅因为属于工人阶级,以前的档案记录也因失火烧毁了,才免于下放农村或安排在城里扫厕所,他们隐埋身份,夹起了尾巴做人,留在城里偷偷摸摸收购古董。

  “鬼鼓刘”因此对胜天远感恩戴德,据他说胜天远思想开放,与人聚,如鹤立jī群。虽然身为领导,又去过越南和埃及,是国宝级的考古专家,对待下属却没一点架子,摄影、跳舞、收藏、骑马、打猎无不爱好,玩什么都拔尖儿,gān什么像什么,又没有普通文人捏酸拿醋的假劲儿,并且喜欢穿西装戴名表,颇具儒雅风度。因此考古队里私下都以“胜老板”相称,可“胜老板”在跟着考古队到野外工作的时候,刘坏水亲眼见他打着赤脚翻山越岭,夏不挥汗,雨不张伞,无论条件再如何艰苦,也没皱过一下眉头,从者无不敬服。

  不过“胜老板”在1963年就没了,刘坏水有时候想起这事心中便觉难过,要偷着找人没人的地方抹上半天眼泪。

  司马灰听刘坏水说得很是蹊跷,所谓“没了”,是指死亡还是失踪?这人又是怎么没的?便接着问道:“胜老板这件事的详细经过你知道多少?”

  刘坏水想起那段可怕的经历,脸色顿时yīn沉下来,先到小吃店柜台上要了瓶二锅头,两杯酒下肚,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这才拉开了话匣子:“当年胜老板嘱咐过国家有保密制度,本来这些话我不能说,可您八老爷不是外人,咱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讲的?您看我鬼鼓刘活了这么大岁数,年轻时气儿粗胆壮,也常钻坟窟窿撬棺材板子,一辈子专跟古董打jiāo道了,什么怪事没见过?可1963年那件事实在是太邪了,现在偶尔回想起来,三伏天也能惊出一身冷汗……”

  刘坏水的手艺和眼力确有出众之处,又会一手祖传“描样儿”的绝技,所谓“描样儿”就是用纸笔临摹古墓壁画或浮雕,一般古玩行擅长造假的都有这门技术,画出来形神兼备,足能以假乱真,有时墓xué地宫中的壁画,或是棺椁上的彩绘,突然接触到空气就会迅速由清晰鲜艳变为模糊暗淡,刘坏水就有本事能将模糊不清的彩绘,重新在纸上按原样复原出来。

  因此胜天远当年对他格外看重,出野外时常将刘坏水带上作自己的助手。那一年夏末,正热的时候,刘坏水跟着胜天远带领的考古发掘队,在甘肃省麦积山石窟工作,突然接到命令,让胜天远带一个助手跟着部队的车走,不许问去哪,也不许问去gān什么,出来一看军车已经在外边候着了。

  胜天远便招呼刘坏水同往,二人匆匆带上应用之物,上了部队派来的军用吉普车,一路驶去都是隧道和盘山公路,越走越是人烟稀少,到后来开到大山里头,沿途就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了。

  第七话 伊尔-12

  胜天远发现公路两侧刷着解放军部队里用的标语和口号,才知道这是条军用公路。

  还有更加令人出乎意料的事qíng,原来公路的尽头不在山脚下,而是在一座海拔接近两千米的山峰腹部,这里有几座大型防空dòng,下车后被安排在防空dòng里休息,等待考古发掘队的其余成员前来会合,周围都是戒严的军事禁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允许随意走动。

  胜天远只能留在防空dòng里,看不到外边的qíng形,难免要胡乱猜测:“是不是有工程兵部队在山里打隧道挖出了某座古墓?可事先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大约过了一天左右的时间,其余的人员陆续到齐,他们大都是从各单位临时抽调而来,相互间并不熟识,也没有谁知道此次任务的详qíng,神色间显得有些迷惑。

  众人先在防空dòng内留下个人的全部随身物品,并登记领取相应的工具装备,随后被带离防空dòng,来到dòng外一看,才知道深山里根本没有古墓,原来山顶上建有一个军用机场,跑道和机库全都铺设着伪装,飞机的起降都在高山上完成,此刻正有一架苏制“伊尔-12”空军战术运输机,停留在跑道上待命,考古发掘队将要前往的“目标”显然还离得很远。

  刘坏水此时心中忐忑,他以前听胜天远讲过,如果动用空军,至少需要大区两位首长同时签署命令,这支考古发掘队究竟要被派去什么地方?又将面临什么样的特殊任务?不过到了这种地步刘坏水也没法多想,只好跟着队伍登机。运输机里的其余乘员,也都是个个神qíng紧张,没有任何人jiāo头接耳,诺大个机舱内鸦雀无声。

  刘坏水从来没坐过飞机,不免担忧地问胜天远:“胜老板,想当初北京还叫北平的那会儿,芦沟桥附近掉下来一架日本战斗机。我们那老哥儿几个最喜欢凑热闹,听到消息便都过去瞧新鲜,就为这事还让日本宪兵抽了一顿鞭子,差点没给抓去毙了,我当时亲眼看见,战斗机肚子那个小鬼子摔得都没模样了。咱现在这大铁鹞子个头可比日本战斗机大多了,它带得动这么多人吗?要是飞到天上扑腾不动了,许不会也掉下来?”

  胜天远在登机前被召去开了个秘会,他似乎已经知道考古发掘队的行动目标,安慰刘坏水道:在中国好多场合都有禁忌,比如跑船的忌讳在水上说“沉”字,其实国外也是如此,乘飞机就怕说到“坠毁”,英国海军在舰艇上也从不提及沉没在冰海的“泰坦尼克号”,惟恐说多了就会遇到灾难事故,这些都是基于心理作用产生的自我暗示。世界上虽然从不存在这绝对地安全,但你只要多考虑好的一面,就不会这么担心了。这种苏联制造的活塞式双发螺旋桨运输机,故障率并不高,它有两个发动机,损坏了一个另一个还能继续工作,而且刚才我见过驾驶员了,咱们这架“伊尔-12”空军运输机的机长,是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的老飞行员,飞行经验很丰富,今天气象条件也很好,晴空万里,“伊尔-12型运输机”在起飞前作过严密检修,绝对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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