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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剑_柳残阳【完结】(7)

  邵真步至堂上,只见邵父一人独坐着,桌上摆着一汤三菜,以及一壶酒,显然邵桂珍母女已寝息了。

  于是父子两人浅斟低谈起来。

  两人的声音放得极小,似乎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得到,而且两人面上表qíng,始终是那么地严肃。

  很显然的,他们是在商谈着极为重要的事qíng,至少他们遣走邵桂珍母女,就知道是很机密的事qíng了。

  他们谈了很久,已剪了两次灯蕊,而且天色也渐渐放白……

  “爹,这事qíng迟早是要给小珍知道的,我们何不告诉她真相?”

  面色凝重的,邵真道。

  摇了摇头,邵父说道:“不能,你知道小珍的的xing子极烈,十七年来她一直不知道这事儿,一旦让她明白真相,这打击对她是太沉重了,她绝无法承受得起。”

  “可是如果不带她同去,她又如何能手刃那厮呢?”沉思了一会,邵真道。

  饮gān了杯中的酒,邵父道:“原本之意,在你寻悉那厮的下落后,携小珍同往,好让她亲自解决那厮。但我和你娘现在又改变了初衷,决定由你下手好了。”

  “为什么要这样呢?”

  怔了一怔,邵真低呼了起来:“早知如此,我便不必急急赶着回来,害我白跑了一趟西疆。”“孩子,你便委屈些吧,这都是你娘的意思。”歉然的笑笑,邵父道。

  不解的盛了一下眉峰,邵真道:“难道说,要隐瞒她一辈子么?再说大叔临终的遗言呢?”“这些你暂且别去理它,只要照着我的话去行事好了。”

  含意注视着邵真,邵父说。

  狐疑的望着老爹,停了半晌,才无奈似的点点头,邵真gān尽了酒,为老父斟上一杯,然后又为自己斟上满满一杯!

  此际天色已大白,山头上的晨略来得特别早,撩眼望去,那有如万道金针的阳光,业已透过窗子,斜斜的照进堂上。

  邵真拂了拂面庞,虽是一夜未眠,但仍显得jīng神奕奕,神丰俊采,向面露疲惫的老父说道:“爹,一夜通宵,您累了,请入内休息!孩儿会照着您的话去做。”

  掩嘴打了一个呵欠,眼角溢出了一颗疲倦的泪珠,邵父站起身子说道:“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孩儿知道。”

  邵真恭谨的离座,躬腰说道。

  邵父离去之后,邵真望着桌上的残肴剩菜,出神了良久,可以清晰的看出,那双星辰般的眸子,正缓缓升起一股如梦,如雾的迷茫……幽幽的,一声极微极微的叹息溜出他的口腔,然后甩了甩头,邵真步到原本是邵桂珍的闺房,轻轻推开房门……房内的布置,高雅而脱俗,小巧的梳桩台上,一双jīng美的铜镜,耀耀发光,旁边一双jīng致的陶器花瓶,cha着一朵娇艳yù滴的玫瑰花,已是初秋了,玫瑰的鲜艳芬芳,予人一股珍贵的感觉。

  壁上的色调绿白相间。赏目非常,一幅笔调清雅的山水画,挂在非常显眼的地方,画的左下角,落款是邵桂珍以及日期数字,字迹清秀丽娟丽,稍过去一点挂着一张古色古香的七弦琴。墙角下摆放着一张矮脚桌子,其上放着十来本线装书。

  嗯,显然邵桂珍是位多才多艺学识丰富的奇女子,至少称得上是位知书达理,有教养的大家闺秀。

  这,对邵真并不陌生,这使他想起他与邵桂珍的童年qíng景,但这意念立刻被眼前的qíng景驱走。眼前,嗯,正睡着一名绝色少女。

  污秽的衣裳除去了,换上一袭浅红色的丝绸,满脸的血清洗完了,换上一张美,美,美的脸庞,这对邵真实在是太熟悉了,即使是闭着眼,他也可以知道那张脸庞有着什么——两道弯弯的柳叶眉,就像是画家笔下的杰作,长长的睫毛遮盖了那两颗宛如会说话的眸子,那阵子,大黑的眸子,他曾经禁不住它的凝视,那娇小玲政的鼻头,他一直认为是上苍特意所雕到的,那紧抿的樱唇,他曾经不止有一次想亲吻它的念头。

  轻轻撩起薄如蝉翼的纱帐,邵真坐上了chuáng沿,两眸又泛起了那像梦,像雾的迷茫……此刻的明敏秀睡得是多么的安祥,嗯,也是多么的迷人。

  安祥得叫人怀疑在几个时辰以前,她还是一个受重创的人,那海棠chūn睡的模样,迷得人就有“犯罪”的念头。

  凝视得太深切了,反而显得像是什么都没有看,邵真静静的,屏着息的,像一个木头人那般的呆坐在那里,可是那脸上的表qíng,太容易使人知道他是在回忆——只有他和明敏秀的回忆。两人的邂逅,就像是空中两朵浮云的不期而遇,可是,再也分不开了,几乎就凝缩成了一朵云。

  她的美,她的俏,令他的心颤抖,她的慡朗,坚qiáng,机敏,更令他的心爱慕。

  他深深的自信,而且有过无数次的机会,他可以像传言所说的掳获了她,可是,没有,他没有使传言成为事实。

  他告拆她,至今仍仅仅是朋友,即连恋人也谈不上。

  他可以拥有她的,但他放弃了,而且还想逃避!哦,是为了什么?

  他,是傻子?是冷血动物?不,他会坚决而且疯狂的否认的,他只是不愿刺伤某些人的心——刺伤他所不能刺伤的人的心……他怀疑他和她的定力——两人不仅连浅浅的爱慕也没吐过,甚至连彼此的身世也不愿去明了!三年了,那一千多个日子里,他们甚至曾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同宿过,而且也曾在同一个房间里共寝过,可是他们之间,至今仍是白得像张纸,淡得像杯开水!

  下了多少次的决心——离开她!

  可是每次他都失败了。

  可怜那决心即连昙花一现的长久也没有,总算他做到了——半年前,他就离开了她独自前往西域。

  满以为从此可以忘却她,至少可以不见到她,然而,是天意的安排?就这么巧,在她危机万分之际,他又和她重逢了!

  不可能再分离的了,他深切的知道。

  不是么?那次的离开,咬了他多少牙!发了他多少誓!

  更何况那分离以后没有她的日子——半年,一百八十个日子,简直就是一百八十万年那般难耐呵!

  他后悔,他该在西疆多停留几天的,即使是短短的一天也好,那么他永不会再见到她了,可是,他真的是后悔么?为啥不说是庆幸呢?庆幸他及时赶到,从昨夜到现在,他一直在想,想她如真的死去,自己会变成一副什么样子?

  但他又一直不敢去想!

  忽然,他发现chuáng上之人轻嗯了一声,而且翻动了一下身子,他知道她是快醒了,心里连忙“武装”自己,三年来他们便是如此“为伪的武装”着——淡漠而又不在乎的对白。

  “噫,这是哪里?”睁开眼帘,乌溜溜得就像黑宝石的眸子眨了眨,明敏秀满脸惊异,下意识的说了一声。

  “伙计,你醒来啦?”淡淡的,邵真说道。

  “噢,真,你救了我?”似乎才看到chuáng畔坐着一个人明敏秀问道。

  “这是我家,这里是舍妹的房间,你的伤是家母替你治疗的。伙计,放下心,一切不会有问题。”

  邵真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脸上的喜悦——见到自己的喜悦,但马上又被掩隐了下来,她,也和自己一样,开始“武装”自己了。

  笑了笑,笑得那么不在乎,至少语气便是轻松至极。

  邵真道:“其他别再问,慢慢会告诉你知道的,也别以为少爷是傻子——整夜守在这里,告诉你,少爷是刚进来的。伙计,告拆你家少爷,怎地如此不中用的,竟会吃上那些毛杂子的道?”

  “这就是所谓的yīn沟里翻了船。”

  垂下了弯翘的睫毛,一丝淡淡的,但又是如此浓深的委屈,盈漾在她的眉宇间,明敏秀道:“半年来,也就是你走后,一直耽于赌里,手风奇顺,捞了好一大笔。日子过得便悠哉惬意的,不想前些日子,与‘毒心郎中’一起‘摆往子’,那厮竟然是贱骨头一把,为‘金银帮”利诱收买,全盘供出底子,并出卖了我,诱我至‘洛阳堂’,于酒中下药,我虽发觉,仍喝下了一半,并受到他们的袭击。总算我底子硬,冲破层层重围,杀出一条血路……”唇角依然dàng漾着那丝不在乎而看起来是那么潇洒的微笑,邵真默默的听着她诉说,事实上,即使明敏秀不说,他也能明白是怎么一回来,赌,是他们的“嗜好”,不,与其说是嗜好勿宁说是“逃避现实”来得入骨些,为了逃避他两人之间的隔膜,他们祈冀在赌里寻找刺激,紧张,就如同在格斗杀伐里的刺激,惊险一样。

  三年来,他们泰半的光yīn便踌躇于赌里——由一个丝毫不懂赌的“新手”,跃至“资深”的赌徒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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